第93章
可是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能共享同频的心跳声。
第90章 破案
再过一段时间便到岁末了, 很多事情都要在年前办好才行。
“梁文谨考虑得如何了?”李自安刚从外面回来,落了半肩的雪,总没掸尽。易殊便过来帮他解开大氅的系绳, 抖了抖细碎的落雪。
这事固然是大事, 不过易殊的声音倒是很平静。说起来王延邑倒是个可塑之才,初次替易殊查郁家,便查了个底朝天。这般板上钉钉的证据,就算梁文谨的心思再巧, 也不可能让郁尚书脱身, 所以说是让他考虑,但其实也只能选择放弃黔安王, 投靠李自安。
户部尚书贪污敛财牵涉众人, 梁家要是不将自己摘出来,只怕是首当其冲。梁文谨为了家族繁荣不惜投靠黔安王预谋造反, 此时事态危急,他又怎么可能这么沉得住气。
只是多日没什么反应,只怕憋什么阴招。
“我正要同倾之说。”李自安看了一上午形容枯槁的老头,现在终于望见自家倾之好看的侧颜,刚准备伸手摸一摸, 又意识到自己的手太凉了,便无奈地收回来了。
近日太后回心转意了,虽然太子殿下还是得禁闭, 不过至少可以去上朝了, 现下刚下朝回来。
易殊倒是没注意到自家殿下的小动作, 他将大氅挂到灵芝云纹衣架上,才回到李自安跟前,不解地问道:“他做了什么?”
李自安已经将手捂热了, 他拉着易殊的手走到桌案边坐下:“他倒是很当机立断。”
易殊依言坐下,顺手将手边的茶推到李自安跟前,示意他说。
李自安低头浅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开口道:“他自己弹劾了郁苛。”
易殊皱了皱眉头,梁文谨心思缜密,就算户部尚书的不义之财和梁文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梁文谨只怕也能抽身而出。
不过能抽身是一回事,自己亲手弹劾,未免有些太过于冒险。
不仅得罪了郁苛,只怕在黔安王面前也落不下好。
“郁尚书没有拖他下水?”易殊皱了皱眉头,斟酌着开嗓。
都是为了黔安王的谋权篡位奔波,凭什么出了事就一个人承担,更何况郁苛也不像是那么仁义的人。
这也是李自安不解之处,他摇了摇头:“并没有。”
当时的场景李自安还历历在目,当时梁文谨的话一出,举座皆惊,李自安自然也颇为意外,但他很快将视线转向了郁苛。
在当朝的六部尚书中,李自安平日对郁苛更有好感,虽然年近半百,但脸上没有年长者的架子和高高在上,反而看谁都是慈眉善目,这在朝堂上倒是少见。
若不是那艘画舫,李自安也不可能会想到郁苛暗中居然会参与谋反这般大事。
细细回想起郁苛当时的神色,固然有恐惧慌张,但是却并没有意外。
然后便是意料之中的痛哭流涕,出言反驳,但是梁文谨给的证据将他钉得很死,当然这些证据怎么都跟梁家扯不上关系。
这场闹剧最终以郁苛被当场摘去花翎脱下官袍,然后押送至诏狱结束。
“莫非他们早已串通好了?”易殊将下巴抵在手背,很认真地思索。
李自安现在想起那个场景还是觉得荒唐,他感慨地轻点下巴:“有可能。不过我还是想不通对他而言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竟然同意让梁文谨告发自己。
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最容忍不了官员贪污,更何况数额到了这个地步,郁苛竟还不肯说出钱财去向,这恐怕不只是他的性命那么简单的处罚了。
易殊皱着眉头,也暗道一声奇怪,莫非梁文谨还是选择跟黔安王,所以主动弹劾郁苛洗去自己的嫌疑?
不过这样只能在黔安王脱身,倒是不能跟易殊他们交差,毕竟梁文谨既然能斩断他与郁苛的联系,必然能想到易殊他们有其他证据把梁家带下去。
思来想去不如亲自问来得快,易殊望向李自安:“梁文谨呢?”
“皇祖母将他留下来了,估计是还有些细节要敲定。”李自安这才喝下方才倾之递过来的茶。
易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事,他应当会来找我们。”
无论怎么想,除非梁文谨要放弃整个梁家,不然只有投靠李自安这一条路。
所以他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垂死挣扎罢了。
与两人料想的所差无几,棋才刚下到一半,便听追云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少卿大人到。”
易殊收回举到空中准备放下去的棋子,抬眼与李自安交换了一个眼色,笑道:“来得挺快。”
李自安点了点头,从塌上下来,稍稍整理了一番的衣裳。
近来天气愈发冷,虽然书房中暖炉足够温暖,他们也不像夏日在案几上下棋,在榻上裹着锦衾对弈,也生出几分意外的情趣。
李自安又正了正发冠,才回头对着易殊叮嘱:“外面凉,倾之在榻上等着。”
李自安走到门口的时候,追云已经将梁文谨迎进来了。
又是白雪皑皑的冬日,一身紫色的宫装衬得梁文谨神色更加狡黠,李自安并不喜欢同过于算计的人待在一起。
不过自家倾之倒是很欣赏他,便也没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梁少卿。”
“太子殿下吉安。”梁文谨虽然在易殊面前倨傲,但在李自安面前倒是不敢放肆,连脸上的假意恭维都收起来了,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李自安颔首,脸色缓和了些:“请随我来。”
追云识趣地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不过还是插嘴道了一句:“殿下的书房,平时可不让旁人进,梁大人倒是来得巧。”
梁文谨嘴上道殊荣,不过看到易殊的时候骤然明白了一大半。
估计是嫌大袖麻烦,这人现在居然还穿着单薄的衣裳,若不是太子的书房暖炉够多,只怕不知冻死几时了。
恐怕也正因此太子才没有转换谈话场所,直接就带他到了‘旁人不能进’的书房。
易殊倒也没有像自家殿下所言在榻上等着,梁文谨毕竟还是堂堂大理寺少卿呢,倒也不必这般折辱他。并且越是精通人情世故的人,平日里越是在乎尊卑,他要是真在榻上等着,只怕梁文谨心里已经咒骂他千百回了。
“小梁大人。”易殊浅笑着躬身道。
“不敢,”梁文谨颇有眼色地回礼,“好巧,易侍读也在这里。”估计是知道自己理亏,梁文谨的神色可比前几次见面要平和得多。
易殊刚欲开口回话,李自安就非常平静地望向梁文谨:“不巧,我们在等你。”
易殊浅笑了一下,打着圆场,将人引至旁边的案几:“小梁大人请入座。”
几个人神色各异地齐坐一堂,梁文谨率先开口:“二位莫非在生梁某的气,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有时间不得已而为,没时间提前通信知会他们一声,实在是荒谬。
“梁大人还要合作吗?”易殊神色不变,拿起砂壶倒了一杯茶,态度平和地推了过去。
梁文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李自安的脸色,太子殿下一向喜形如色,现在也没有刻意掩饰不满。
再看向易殊,虽然脸上是得体的笑,但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所以他的笑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过梁文谨稍稍换位思考一下,便清楚两人在想什么,换成是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于是他恭敬地接过了易殊的茶,状似无奈地道:“我也得在最大限度争取梁家的利益。”
“那我们同小梁大人的联盟还算话吗?”易殊还是坚持前面的问题。
“自然,任凭差遣。”梁文谨依旧笑着回答,只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他不爽也很正常,三人心知肚明,虽然说是联盟,实际上梁文谨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格,被证据钉死的当然不只郁苛。
只是易殊这般追问下来,让梁文谨更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也算是罚他擅自行动。
不过说起来,梁文谨也有谈判的资格,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易殊还在京城,甚至就在太后眼皮子底下的人之一。
想到这里,易殊突然明白自家殿下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了,毕竟梁文谨下朝后有的是时间与太后独处,要是想要说点不为人知的秘密讨太后欢心,必然神不知鬼不觉。
虽然这不能给梁文谨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但至少能解一口气。
于是借着案几的遮掩,易殊偷偷伸出手,拉住自家殿下的手宽慰地拍了拍。
毕竟他觉得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梁文谨应该干不出来,并且他现在不得不和他们绑定在一起,惹怒他们只怕没什么好处。
不知道安慰起没起到作用,太子殿下的金口终于开了:“郁苛为何愿意?”他的声音冷漠平静,其实并没有探究的意味,不过天之骄子的威严倒是显露了几分。
梁文谨很快反应过来二人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只能无奈地道:“他总归是走到绝路了,不过早晚的事。我只不过是让他死得明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