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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谋反殿下还是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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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易殊端起手中的茶盏浅浅敬了一下刘习握着的茶杯,道:“刘叔,你一直道父亲对你有恩,但在当时你冒着风险带我逃出火海的时候,一切就已经还清了。”
      刘习面色一怔,没有开口。
      易殊低头喝下一口茶道:“后面的日子刘叔还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甚至为了我留在皇宫中从巾帽局最低级的打杂开始,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一步步走上巾帽局的管事,实在不必再为我做什么了。”
      刘习才回过神来,捏紧手中的杯子言辞恳切地道:“照顾公子早已是我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么多年,说句僭越的,在我心里,公子早已和我的至亲一般重要。此去庆州万里,那里黄沙漫天,浩瀚无垠,水粮药物什么都缺,公子从未离开我的视线这样远,身体又不算好,去的地方又是龙潭虎穴,身边要是再没个照顾的人,我怎么放得下心!”
      易殊缓慢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煽动着,不疾不徐地道:“人生在世,谁又能陪谁走几段路,刘叔也不能照顾我一辈子。”
      他俯首嗅了嗅茶香,轻笑道:“世间万事能由自己做主的又有几人?不过都是在无形之中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罢了。”
      刘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不出什么话。
      易殊撂下了手中茶盏,抬眼问道:“那刘叔以后要做什么?”
      脑中还想着易殊的前一句,刘习皱着眉问:“什么以后做什么?”
      易殊便道:“去年我便已经及冠,到了自己对自己负责的年纪了,刘叔也该松口气,不必太担心我什么。我清楚刘叔是为了我才留在宫中,万一以后我有机会选择不辅佐殿下,出宫去谋生,刘叔还要留在宫内吗?”
      刘习像是没预想过这个场景,呆滞了半晌,眉头渐渐舒展,便笑道:“那便随公子出宫谋生,一直到老。”
      易殊嘴角带笑,眼神也变得柔和,便道:“刘叔家中无儿无女,那我便陪刘叔整日钓鱼闲逛。”
      易殊目光灼灼地望向刘习,像是在看什么很新奇的物件一般。刘习只道是即将要分别很久,自家公子有些不习惯,便讪笑着转移视线,出去安排着几日后出行所必备的东西。
      第43章 离京3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出行之日, 到了此刻易殊才突然得知一同出行的京官中居然有梁文谨。
      从京城中临时派官员去视察协助边境驻军向来都不会是只派一个人,更何况监军只是一个监视督察军队的一个小官,对战场没有没有任何的决定权和指挥权, 只是负责向朝廷汇报军中情况罢了。
      所以必然还得派负责管理边境一带军政、民政、财政等的高级官员经略使, 负责稳定边境局势的安抚使等。这些职务不仅有实权,身份地位更是凌驾于监军之上。
      但对于与朝中任何人均无往来,平时也只向太子进言,明面上丝毫不参与政事的易殊而言, 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根本无足轻重。
      毕竟朝中人早就对他避之不及, 所以同行的官员无论是都不重要了。
      不过既然任命梁文谨为经略使的话,那此次京官协助驻军倒是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梁文谨是何等人?朝廷怎么可能会派他去庆州。毕竟他父亲梁恒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 正二品的开国朝臣。而他自己也不容小觑, 这些年来,一路上顺风顺水, 已经从大理寺寺丞走到了大理寺少卿,这般升官的速度在整个史书上都不多见,虽然少不了他父亲的支持和帮扶,但没有自己的手腕和魄力,也不可能登得这样高的位置。
      经略使虽然是个大官, 地位在地方上颇为显赫,在军队中享有极高的军权和行政权,但这只是地方上而已, 京官和地方官自古以来就是两个概念。多少地方官努力一辈子只为了在京城当一个芝麻大小的官, 这都得挤破脑袋还得攀点关系。
      按理说被派去庆州那个鸟不拉屎的的地方应该是最近在朝廷中犯错事说错话的官员, 或是家中无权无势任人宰割的角色,怎么算怎么猜都不可能是梁文谨。
      一来梁家一直安分守己,近来朝中也没传出他们犯什么错, 二来就算梁家真的犯了错,要打压一下,也会派梁文慎,那个也在明礼堂念书的一事无成的二世祖,怎么想都不会是更受梁恒倚重的梁文谨。
      不过梁文谨本人也似乎对于莫名其妙被派去庆州并不是很满意,易殊第一眼看到他时,对方的脸色并不好看。不过梁文谨不同于梁文慎这个绣花枕头,他是正儿八经靠着自己的能力再借的家族的东风。光是从他顺顺利利地升官就可以看出,他很会为人处世,所以即使是见到被人忽略的易殊时,他也能从不高兴的脸上扯出几分笑,客客气气地寒暄了几句,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又陆陆续续来了其他几个京官,他们的的确确是被贬去庆州的,看脸易殊都很陌生,易殊规规矩矩地向他们行了礼,他们身份不算高,不管心中怎么看待易殊,总归也不会面上摆架子,也都相安无事地还礼了。等到他们去向一行人中官职最高的梁文谨问过好之后,前往庆州的车马就顶着寒风启程了。
      从汴京到庆州,马车路程得有三四日,但是易殊一行人却行了五六日,毕竟一行人全是文官,体力本来就不算好,其中的安抚使赵岩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身体经不起折腾,所以途中又总在驿站歇脚。
      越是往庆州走,官路都也没有了,只有乡间的古道,但也变得越来越坎坷,路上马车颠簸得实在厉害,短时间坐在马车内倒也还能接受,时间一长便是纯纯受折磨,堪比酷刑。
      本次出行是一切从简,除了梁文谨带了身边的两个小厮,其他随行的人均是朝中派下来的。想来也是,除了莫名其妙的梁文谨,大家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惹了上位者不高兴被派去庆州吃沙子的,谁还允许你带手下去享福。
      但赵安抚使身体实在是不适,也不能总是停下歇脚,易殊倒是闲暇时略微看过一些医书,所以便上了赵岩的马车方便照顾一下。
      光是感受着马车的颠簸,赵岩都已经晕头转向到脸色苍白,更别提打开马车的帘子看外面流动的景色了。只有到了稍微平缓一点的地带,易殊才得以掀开帘子透一下气。
      原本以为只能看到苍凉的景色,却在一干随从中看到其中一匹马有些眼熟的身影。
      易殊将帘子系在旁边的木轴上,使得外面的场景很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前,他颇为意外地开口道:“梁使官倒是很擅长骑马呢。”
      前方坐在高大棕马上的人侧了侧头,由于脸正好向着太阳的方向,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才寻到了声音的来处。
      他伸手扯了扯缰绳,马儿便慢了下来,直到赵岩的马车与他的马并肩而行,梁文谨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回答易殊先前的话:“大圌的儿郎有几个不会骑马?”
      以前王延邑还在明礼堂的时候,每次背后骂梁文慎都是叫他绣花枕头,别的不说,梁文慎那张脸倒也是真的不错。而梁文慎的脸上好看的部分他哥梁文谨都有,梁文谨的气质和才情更是梁文慎望尘莫及的。虽然已过三十,又在大理寺这个比其他官职劳累很多的地方任职,但梁文谨脸上倒是一点细纹都没长,时间似乎只是让他变得更加沉稳。
      易殊淡淡地笑道:“梁使官说得是。看来即使在大理寺常年伏案,使官也没落下练武,真是文武双全。倒是在下自愧弗如,望尘莫及。”
      梁文谨狭长的双眼扫过马车内,居高临下道:“易公子不必自谦,当年谈及骑马射箭,京城中的人最先想起的可都是你。在宫中待了太久了,莫不是忘了马该怎么骑?”
      赵岩跟着易殊看了半晌外面不断前进的风景,眩晕之感再次袭来,腹中又开始翻江倒海。
      见此情景,易殊冲梁文谨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道了一声失礼便又将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
      又给赵岩按摩了几个穴位,对方的不适才渐渐缓解。
      易殊背靠着马车阖着眼休息,倒也没再打开帘子换气。
      是啊,大圌的儿郎可都是擅长骑马的。
      但是管理大理寺日常工作的大理寺少卿可是文职,并且除了繁琐的大理寺的工作,作为梁家长子,平时与其他士族子弟的应酬也不少。居然还能抽出那么多时间骑马,手上的有些茧子可不是骑马能磨出来的。
      又颠沛了好几日,才终于摸到了庆州的边缘线。
      从灯火璀璨富贵迷人的汴京,一路到了荒凉破败了无人烟的庆州。
      最直观的体验就是周围的房舍从光鲜亮丽簇拥成一团,变成灰瓦土墙,走好一段路才能看见一个。
      景色更是越来越差,地面的土地都龟裂开来,长着青黄不接的野草,连道路边上的树木也落光了叶子,光秃秃地立着,看着好不苍凉。
      最开始停车修整的时候,易殊还会搀扶着疲惫不堪的赵岩下马车走两步散散心,缓解一下颠簸带来的眩晕感。靠近汴京的风景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红砖绿瓦,青山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