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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后我成了死对头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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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想到此,李沉壁的目光淡漠,收起了对傅岐的抱歉。
      他错了,这样刚愎自用心胸狭隘的人,配不上他的歉疚。
      又过了几天,槐月在收拾李沉壁书桌时偶然想起这事,多嘴问了一句‘殿下写给世子爷的那封信,就这样没了音讯不成’?
      彼时晴光正好,屋檐上积了数十天的雪终于化尽了,李沉壁正在廊下盯着半月晒书,听到这话,懒散地笑了笑,金色的晨光落在他挺翘的鼻梁之上,衬得他如玉般剔透。
      那不然呢?
      人都不稀罕搭理,要什么音讯。
      除却这短暂的意外,李沉壁在王府的日子还算安静。
      他偏安一隅,整日也不爱出院门,槐月和半月除了一开始找管家问了问府中情况之外,也再没叨扰过王府众人。
      以至于等大家伙闲下来的时候,才猛地发现,原来这位新进门的‘小王妃’,一点也不多事啊。
      管家原先还担心府里头会来一位骄纵任性的新主子,毕竟在王爷定亲后,他曾派人去阊都打听过这位皇孙殿下,那名声,实在是有些难听。
      李沉壁不惹事,王府中的人也不多事。
      按道理,这日子也是能过的。
      只是,到底有个只是。
      李沉壁总是多病。
      北凉实在是太冷了,就算是没落雪有晴光的日子,风里头都带着从北地飘过来的寒意,刺骨入肺。
      李沉壁的咳疾从来了北凉后就没好过。
      若是咳疾也就算了,伴随着北地春日里的第二场雪,李沉壁病得更重了。
      有那么几日,他甚至烧得昏昏沉沉连人都分不清,拉着来给他看病的大夫喊‘老师’。
      那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等李沉壁清醒过来后,就不怎么肯见大夫,他怕自己病得意识不清时再说一些胡话,槐月拗不过他,就只好照着大夫开的方子给他抓药。
      东院整日里飘着药香,有路过的丫鬟好奇偷偷瞄了一眼。
      只见她们府上那位小王妃一身病气,身形如同弱柳,堪称绝色的脸上尽是疲态,眼角眉梢间都带着散不去的郁结,形销骨立却难掩绝代风华。
      没多久,王府里头就开始有传闻。
      那位刚进门的小王妃,怕是要不行了。
      第10章
      起初只是小范围传着流言。
      紧接着也是凑巧了,和王府同条街上的一户人家办白事,路祭上的白花飘到了王府门前,一来二去的,这话就越传越不象样。
      外头人瞧着紧闭的北凉王府,口耳相传,竟然连‘王府前已经挂上白幡’这样的话都说出口来了。
      这几日李沉壁病的迷糊,他迷迷瞪瞪的功夫,还记得吩咐半月看好阊都来的那群人,让大家伙都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头别随意走动。
      有心人打探不到李沉壁院子里头的情况,王府外的人听风是风,没几天功夫,李沉壁病重不起死期将近的消息顺着人多口杂的平城,就这样漏了出去。
      昏暗的内室,李沉壁披着宽大的狐裘,轻搅着碗中汤药。
      莹白的手指握着汤匙,清脆的瓷器声在屋内响起,李沉壁低眉喝药,听着槐月说起平城流言。
      “殿下,消息是奴婢和哥哥亲自放出去的,咱们院子中的人哥哥严防死守地看着嘞,听了您的嘱咐,他们绝对没有可能和外头人接触。”
      槐月不晓得自家殿下要做什么,她只知道,如今的殿下和以前不一样了,主意大得很,她只要听着吩咐办事就行了。
      李沉壁兴致阑珊,他喝了一口药,皱眉,“苦得很。”
      然后就再也不肯喝第二口了,深褐色的药汁冒着热气,闻着就犯恶心。
      有时候李沉壁是真觉得老天爷真可笑,既然让他死了又活,那为何又让他在这具不争气的身子里头活过来。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当真是又窝囊又憋屈。
      是了,还顶着一张惹人生厌的皮囊。
      槐月劝不住他,也不敢在冷清的李沉壁跟前多言。
      她见李沉壁不再喝药,只是苦巴巴的望着他,神色忧心。
      槐月和半月都不是能和李沉壁谈心之人,他们能做的只是将李沉壁吩咐好的事情做好,就算他们再怎么心存疑虑,也不会开口说一个‘不’字。
      就比如此刻,尽管他们不解李沉壁为何要故意放出病重不起将将身死的消息,可槐月也只是会尽忠职守地去替李沉壁放话,半月也只是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头盯着那批跟着李沉壁从阊都来北凉的侍卫。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李沉壁疲惫地捏了捏鼻尖。
      万事皆需要自个儿思虑,再加上这身子又拖累,诸事在心,李沉壁是想了又想思了又思。
      心中有事,想到深处时他那双白的近乎透明的手上青筋暴起,心绪剧烈难平,连带着他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槐月已经端着药碗离开了,屋内静的只剩下滴漏声。
      李沉壁双手撑着床榻,垂着头,喘息声愈发粗重,他扯了扯衣襟,敞开的衣袍让他舒服了一些,最后露出了那一截细长而又脆弱的脖颈。
      白的晃眼,红的惊心。
      李沉壁有意将病重的消息往外放,一时间满府流言络绎不绝,管家实在好奇东院里头发生的事情,这一日晨起便领着大夫登了东院的门。
      槐月老实,李沉壁说了谁也不见便当真谁也不肯放进院子里去,正好那会子李沉壁还在睡觉,也不晓得院子外头发生了何事。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管家已经被槐月和半月给轰走了。
      ……
      槐月一脸不安,踌躇着往后退了几步。
      李沉壁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躲什么。”
      “奴婢……奴婢好似做错事了……”
      李沉壁扯了扯眼皮,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他又没了想法。
      他摆了摆手,一张脸格外憔悴,“罢了,你们出去吧。”
      槐月点头,临出门前,忍不住开口道:“殿下,虽说您往外放消息是在做戏,但您这身子,奴婢去给您请个大夫吧?”
      “既然说了要做戏,请大夫不就穿帮了?”
      旁的事李沉壁还算是沉稳,可一碰上喝药看大夫,他是想躲就躲,能赖就赖,也就是槐月和半月不敢多言,劝不住他,任由他胡来。
      “出去吧。”
      看看看看,只要一说请大夫,又不愿搭理人了。
      槐月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半月抱剑靠在廊下,小声问道:“咱们把管家轰走,殿下可生气了?”
      槐月挠了挠头,“瞧着不像是生气,可殿下素日里就是这般清清冷冷的样子,他往那儿一坐,我都不敢多瞧一眼。”
      “哥,可咱们也没做错啊,殿下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吗?”
      半月沉吟片刻,虎里虎气地点头,“是呢,咱们这是听殿下的吩咐办事!没错!”
      坐在美人榻上看书的李沉壁将这两兄妹在廊下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难得的,李沉壁一贯从容镇定的脸上出现了怔愣。
      他叹了口气,这两傻子。
      半月和槐月把管家从东院轰走,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落在旁人眼里,这就是李沉壁的意思。
      王府中的人本就格外关注李沉壁这个院子,前脚出了管家被轰走一事,后脚消息就长了脚似的去了北境。
      说起来这事也是荒唐,管家一大把年纪,冰天雪地的不待在账房里头烤火,要跑出来瞎晃悠。
      这人才从李沉壁院里头出来呢,没一会功夫就在抄手游廊下摔了。
      王府里头一阵兵荒马乱,等大家伙缓过神来的时候,北境那边听到的话已经是‘小王妃无礼倨傲,王妃身边的侍卫野蛮粗俗,把管家爷爷给推啦’!
      傅歧从一堆军务中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报信的是他身边最小的侍卫,腿脚机灵口舌利落,他驻守北境时,谷阳就充当他在王府的耳目。
      谷阳脆生生回道:“世子爷没听清吗?那小的再给您说一遍。”
      “话说那日管家爷爷亲去东院,想去瞧一瞧小王妃到底病的如何,没成想小王妃非但闭门不见,还命人打了管家爷爷一顿,管家爷爷摔倒在地,连腿都摔断了,然后……”
      傅歧听得头大,拧眉:“这当真还是傅岚干的?”
      “是啊,难不成咱们府里还有新的小王妃么?”谷阳一脸茫然。
      那个人……
      那个人。
      傅歧捏着手中的军务愣是半个字没看下去,脑海中全是那人的脸。
      笑起来眼底清冷淡漠,那双眼中仿佛装着数九寒冰,默不作声地盯着人时就像是旋涡,引着人往那深不见底的黑雾中坠落。
      傅歧兀的一声嗤笑。
      神情散漫而又嘲讽。
      他一贯冷酷桀骜,见谁都挑不起什么兴趣。
      难得,碰上了一个他看不懂的人。
      谷阳见了这笑心底有些发毛,他搓了搓双手,“世子,这事……怎么解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