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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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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含雪 第219节
      她被藏在地下室中。
      ——————
      拂陵带着言似卿离开了冶铜所,到了外面的湖边,进了林子,速度更快。
      这人的武功绝对比若钊这些人高得多。
      算是巅峰强者了。
      否则也不会从驿站开始就介入一系列.....
      “谢后一党拿你当最锋利的刀剑使用,你自毁前程,以后会后悔。”
      言似卿轻声提醒她。
      拂陵垂眸,依旧在林中纵横,却是低声:“不是说我会死吗?都要死了,还在乎什么前程。”
      她想起在驿站的初见。
      对方的目光温和平定,待人平等中正。
      那是任何人在阶下时难以抗拒的姿态。
      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可怜伶人,那些所谓权贵,在她眼里也只是随时可以按指令跟计划收割性命的庸碌之辈。
      所以,她装,装得极为完美,有时候她自己都信了自身的柔弱可怜,典雅自持。
      后来,她们都在局中。
      她一直都有隐藏的身份跟立场,却看着这个顶尖聪明的人反而比任何低阶岣嵝之辈都为难,被困入一个又一个凶险处境,动辄被权贵施压,无法脱逃。
      但其一一破解,权势朝她俯首,地位在她脚下。
      多有趣。
      拂陵以为自己在看戏,直到....对方都已经是王妃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待人。
      那一刻,拂陵知道自己是心软的了。
      她甚至觉得:这样的人,既不肯庸碌苟活,又不肯投靠顶端,肯定活不长久,迟早会死的,她不知道吗?
      你看现在。
      还是栽了。
      拂陵背着言似卿快速移动在黑夜中,肩头听到其微弱的呼吸,说:“不过殿下不也是不在乎生死跟前程,也要来跟了尘殿下做个了结吗,不然以您这么谨慎,是不会涉险的。”
      言似卿叹息:“是啊,他没时间,我也是。”
      珩帝这人又盯上她女儿了。
      拂陵:“你的女儿,是你一直以来没法克服的软肋,每次你都是因她而弱势,但对于一个母亲而言,你不会怪她,对吗?”
      若是没有昭昭,其实淡漠自身生死又掌握玉玺机密的言似卿近乎无敌。
      因为徐君容在很早以前就被宴王圈住了,虽失去了自由,但也确实保住了性命。
      如今也依旧轮不到言似卿去筹谋她的安危。
      唯有昭昭,她一直在外,一直是悬而未定的人质。
      让言似卿进退两难。
      言似卿:“只是愧疚。”
      “觉得自己不配当她的母亲,总连累她,让她连父母都见不到。”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透着伤感。
      拂陵:“我觉得,这世上多数人都愿意有你这样的母亲,没有一个女儿能拒绝。”
      言似卿听出了这人在母女话题上的痛感情绪。
      莫非.....
      言似卿:“你救我一命,如果愿意,可以喊我母亲。”
      拂陵一个踉跄,差点带着她从树梢掉下去。
      但,她还是带着人落下了。
      因为目的地到了。
      第111章
      ——————
      前面是位于村落边缘的小院子, 干净僻静,有人长期住以及打理过,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拂陵就这么把她带到了这住所。
      黑灯瞎火的, 村子大多数人家连蜡烛都用不起, 就算用得起, 入夜就该睡了,没人舍得点烛干活。
      所以一片寂静。
      唯有月光郎朗,尚可照明。
      言似卿金乌后,看到临湖的窗户微敞开,借着湖面如镜的反射月光,屋内还算亮堂。
      蜡烛都用不着,她就大概看清了屋内的详实, 也看到了拂陵的谨慎——她正在套□□。
      “这里是你以往前期居住之地?还是为了模仿曾经的凶杀案, 盯上了罗玄,特地在此弄了一个院落, 也弄了别的身份。”
      拂陵有问必答, “这里原来的住户原来是对年轻夫妻,一般在县城做活, 偶尔回来住宿。”
      言似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闻言也很随意, “辛苦了。”
      拂陵正在易容装扮, 闻言也不回头,但透过铜镜,这月光最多照出言似卿的位置,看不清神情细节,可能看到这人随手坐的地方就是床榻。
      拂陵愣了下, 意味深长道:“王妃殿下好像对我并不提防,既认为我不会害你,也不在乎我到底什么心思,你对女子一向如此不设防吗?”
      言似卿神情微惑,“改变不了,而且目前看来都有利于我的事,我追究它有何用呢。”
      显得她这么问才有鬼。
      拂陵:“你好像也没问过为何一定是罗玄,很奇怪,若是对这个案子若是事先预判这是了尘殿下的设计,想以身犯险,做个了结,那也早该准备后手,至少你携带的人马会另外分一批在野林附近,好及时照应事发地的变故,但目前都没有人及时救援你,说明你并未提前安排。若是按照你对此案单纯的查案用心,那又怎会不在意罗玄的生死,你应该像以前一样为死者声张真相,也问我为何要伤害无辜。”
      “不管你对我或者对我这样的女子多宽容,多体谅,你的原则从不为任何人让步。”
      “这才是你。”
      言似卿坐在月光银白光辉中,靠着床榻一边,看着对方正在迅速变成一位年轻男子,思索中,她也回:“你们是一体的,就算我对你宽容,也该明白这些事的设计源头在了尘,我都没质问他,又何必为难你,何况你现在也算救了我,我没有得寸进尺的习惯。”
      “不过你如果真的有这空闲,也可以主动告知我。”
      “不然,什么都不说,一直很安静,你反而很紧张,所以一直得找个话头聊天。”
      拂陵一顿,难掩表情异常。
      她确实紧张。
      从出手救人,到现在,她都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
      言似卿苦笑:“怕你师父生气,还是怕了尘怪罪?”
      拂陵:“不,只是单纯觉得是自己害了你。”
      言似卿一怔。
      拂陵开始收尾,看着自己在月光下变成了另一人,“从了这一行,这一生本来就只剩下一个下场,我的忠诚既偏向背弃,就不会回头。”
      “就是有点懊恼既然此前就举棋不定,现在又后悔,两边都对不住。”
      “这是我以前认为庸俗懦弱者的行为。”
      “没想到自己也会这样。”
      “了尘殿下倒是没有嘲讽错,懦弱啊。”
      言似卿突然很安静。
      拂陵完事了,回头,人眼比铜镜清楚,她分明看到人如玉一般的女郎眉目清淡,但有轻弱游离的恍惚。
      仿佛刚刚那番“懦弱”言辞,动摇的不是自己这一介武人死士本该狠绝的一生,而是她这般七窍玲珑意志不可匹敌的智者平生大谋。
      “殿下?”
      言似卿抬头,眼里仿佛有晃在水池中的光色,在月光下浮光掠影。
      “你没有害我,谁敢说自己能按既定的计划走完这一生?”
      拂陵:“所以,关于罗玄,你还要听?”
      “顺便帮你易容一下,弄完,我才能带你离开长安。”
      她既然选了这一条路,就不会再摇摆,进而一败涂地。
      言似卿过去,坐下了,看着拂陵拿出其他准备好的东西。
      她看这些东西实在是早就预备好的。
      这人虽摇摆,临时起意,但早早以前就做好了准备——起码在做下罗玄案子之前,她开始布局此地,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只是她可能在真的背叛后,又有痛苦跟迷茫。
      言似卿不说破。
      拂陵:“罗玄其实也动摇了。”
      言似卿:“库县的那些酒商逼迫他了,还是驻军的将领?”
      拂陵:“殿下机敏,果然还是察觉到了——他确实答应了,也不算是逼迫,只是有更高的野心而已,人是会变的,殿下。”
      言似卿沉默。
      拂陵:“原本酒这种东西可以用来应酬,也用来贿赂驻军长官,可宴王那边自有察觉,私底下已经开始查了,为了不让事迹败露,只能另辟蹊径——既原来的那些酒商都不能用了,走罗玄这边的干净路子最好。罗玄也想得到一些特权,为商贾转变身份做准备,所以他早就答应了。”
      言似卿若有所思:“所以,在后续的计划中,他也知道若是必要,比如从龙之争,了尘跟宴王要斗最后一场的时候,因为宴王始终在兵力上占优势,连陛下也忌惮,他不可能赢,所以在他早已打通进兵部的酒水之中,若是下药,可以直接拿下不少站在宴王那边的长安守将。”
      “罗玄若是为此付出,他自认将来可以封官拜爵?”
      拂陵前面提及的,本也是宴王府已经在查的事,但她没想到言似卿已经想到了后面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