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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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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含雪 第206节
      不管是否知道对方来历,眼前人不是潭信宗,这非他们提前所知,怎么能不忌!
      万一是歹人呢?
      三人集体后退,避开另一方,也准备叫来外面的护卫。
      突然!
      “潭信宗”跟推他的小厮都低头,小厮推了轮椅往边上去。
      小门打开。
      另有小厮推出另一个轮椅,上面另有一人。
      相似,但此人伤重一些,看着言似卿的眼神也更深沉无奈,一股血气翻涌。
      带着血腥味。
      而他们出来后。
      魏听钟走出,高挺身体后面出现另一高大英武人物。
      廖家兄弟立即跪拜。
      言似卿目光随从对方踱步而出,也要低头行礼时。
      珩帝抬手免礼,这是让言似卿免礼,但手背一摆,廖家兄弟会意,后退,廖青最后看了看言似卿,眼底有忧虑,但没办法。
      他们跟假的“潭信宗”等人都出去了。
      只留下真的,以及魏听钟跟珩帝。
      他们自然是一边的。
      只有言似卿孤身一人。
      窗户紧闭,斜光倒影。
      她一人看向对面。
      珩帝没有坐下,而是踱步而来。
      “刚刚你的潭叔在小屋里远远看过你,说女大十八变,他已然认不出你的样子,是否还是当年的小丫头。”
      言似卿看向真的潭信宗,“也正常,但怪我没有太像我父母。”
      珩帝:“一般是子肖母,女肖父,他说你的眼睛可能像你的父亲。”
      言似卿:“应该是像我父亲一些。”
      珩帝:“哪个父亲?”
      突兀!
      很突兀。
      在魏听钟跟潭信宗都后知后觉对这句话反应过来且不解时,珩帝他已到言似卿跟前,突然俯首,近在咫尺,就这么对视她的眼睛。
      蒋家人高,比一般男子高得多,哪怕年过五旬,珩帝之英武高大也足够逼迫言似卿。
      他还多疑。
      那双眼里如果蛰伏狩猎的虎狮。
      那一刻,瞳孔也许是竖直的。
      寻常小兽被盯上的时候,根本谈不上躲闪或者反抗,身体已然吓僵,无法动弹。
      那两人反应不过来,因不够级别对峙这位帝国之主。
      言似卿,谈不上反应,她只是不动,但对视着帝王。
      没有惊悸恐慌,后退一步,或者惶恐到下跪求饶,然后竭力解释....
      她只是对视须臾后,轻轻说:“陛下似乎进一步加剧了对我的猜疑,依旧认为我非言似卿,那认为我是谁的孩子?”
      “细算起来,言家能搭上的也只有谢后当年旧事。”
      “您,难道怀疑我是谢后那边某些人的孩子?”
      “还是谢后的孩子。”
      潭信宗肌肉颤抖,眼底满是骇然。
      不说帝王与王妃的对话古怪中透着可怖,就说这最后的猜想....匪夷所思!
      谢后无子啊!!
      至少她与先朝废帝邺帝无子。
      潭信宗脑子浆糊一样,重伤的躯体原本不能动弹,此刻却因为恐慌跟惊疑,手指摸索过轮椅扶手。
      机械之物,比人之伪善不能藏。
      稀碎声响刚起。
      魏听钟抬脚从后面固定了轮椅的划动。
      但声响还是起了,让原本对视的珩帝跟言似卿都侧目看他。
      珩帝眼底无波,而言似卿神情无澜。
      在潭信宗跟魏听钟看来竟分外一致——有一种相似的冷酷品质。
      仿佛全天下都无人有资格能让他们动人。
      这种冷血,强大,驾驭他人的本事.....
      安静。
      再次诡异安静。
      魏跟潭都不言语,且都下意识低头了。
      这是他们法子内心的臣服跟惊惧。
      珩帝不置可否,再看向言似卿。
      言似卿这个区区商贾女,区区医家女,因多个凶案而让世人知晓她的聪敏与心术,反而显得她的静默从容也非古怪。
      有一种古怪的和谐。
      珩帝甚至不生气她的冒犯跟僭越,语态依旧,“谢后与邺帝无子。”
      “你不知道?”
      言似卿:“知道,所以我不理解。”
      “我像他们吗?”
      “陛下,虽是大逆之言,但我确实好奇——我,真的像他们吗?”
      “这种相似,以至于让陛下您反复怀疑。”
      如果是无实质的证据,一直反复试探一位有功之人,甚至现在还是自己的孙媳妇,多多少少损帝王格局。
      珩帝会承认自己的多疑?
      珩帝轻笑,淡淡道:“从雁城来长安的船只上,你似乎跟赤麟对峙过,后者询问言家旧案,你的回话是你当年年少,早已记不清前尘旧事,如今,又能对药方等细节小事记得清晰无比。”
      “还能认出潭信宗非他本人。”
      “这算是朕的无畏多疑?”
      他竟对言似卿与蒋晦的对话了如指掌!!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什么是帝王呢,帝王就是御下,御下但纵横——纵横之术,前提是了然所有人的隐秘,掌握动向。
      所以,那艘船上无非分了三类人。
      宴王的人,蒋晦的人,以及帝王的人。
      一门三代,三类心腹,这就是帝王之家。
      帝王的逼迫依旧在,她如何应对?
      魏听钟微抬头看去。
      结果言似卿说:“男女之间若是做到知无不言,完全坦然,那后续就不会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事了。”
      “但可能完全坦然,真知无不言了,也没法长久。”
      “无非靠谎言维持长久,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了一些年纪,非天真的少男少女,大抵都知道这事。”
      额......
      话说。
      确实。
      潭信宗尴尬,珩帝愣了下,慢吞吞说:“那确实,朕也如此。”
      “这世上夫妻,也大多如此。”
      他可能想起了自己跟元后,还是跟别人。
      帝王的男女之事太多了。
      魏听钟:“可能这里只有下官不如此了,不能苟同。”
      气氛一下子....
      嗯....
      更尴尬了。
      珩帝回头斜瞥他,有些无语。
      魏听钟面无表情。
      哪怕是帝王,也得在这件事上原谅一个太监的敏感呢。
      言似卿低头整理袖子,权当自己提出的这个说法未曾冒犯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