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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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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含雪 第178节
      第97章
      ——————
      危机来得突然, 变数更突然,但这些突然的危机变数消失也更突然。
      长安的雀观楼之上。
      大理寺等人被言似卿允诺邀请吃饭那日,对于半个月天牢内的变故,简无良没有对外泄露半句。
      天子家事, 既是天机。
      既没有公开的宣布, 那就是隐秘。
      若非简无良爱惜跟言似卿的这次邀约, 他最近决不会外出一次,只会假借整理部内案子而闭门不出,以规避风险。
      但,言似卿履约,他立刻来了。
      既是邀约,很慎重,雀观楼顶楼热闹, 李鱼这些人当前没了任何紧要的案情让他们焦虑忙碌了, 剩下的其他案子都没那么凶险,也算是好好放松一次。
      好吃, 真好吃。
      但简无良看言似卿喝了一点小酒后, 谈笑后,孤身走到窗边, 遥望外面的繁华街道与挂灯河畔,背影葱葱, 气寥如烟, 一时安静,犹豫了下,还是上前。
      斟酌了下。
      “言大人是在忧虑什么吗?”
      言似卿靠着窗柩,笑着反问:“大人?”
      这一刻,又看不出忧虑了。
      简无良:“我觉得是。”
      言似卿:“可以是, 但不合适。”
      简无良顿了下,还是顺她的心,改了称呼,“言东家担心某些人还是会给你带来麻烦吗?还是,在担心边疆之事。”
      沈藏玉,蒋晦。
      一个是她的过去,一个却.....
      简无良知道沈藏玉接下来得到的权力只会更重。
      甚至比自己都重。
      蒋晦又不在。
      鬼知道那种人会做什么。
      要知道现在细算来,他当初被言似卿拿捏的把柄,一旦权力大到一定程度,或者他的价值对于帝王而言可以不在乎那些黑点,那这种把柄形同虚设。
      对她是有极端威胁的。
      言似卿摇头,“那是他们自己的人生,我没那么重要。”
      反过来,担不担心他们对她的影响,也是她自己的人生。
      莫名的,简无良心头发麻。
      他更恐慌自己竟有一瞬犹豫要不要提起前些日子在天牢的.....
      言似卿忽然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啊?
      简无良错愕。
      她,知道了。
      亡,说的是冽王跟泠王,败势如斯。
      那兴,说的就肯定不是宴王。
      那是谁?
      只能是那个人。
      也对,她亲自接触了泠王,也察觉到了泠王暗算了尘的诡异,可能连贯一切事端,最终有了猜测——能让一个王爷费心铲除的,要么是威胁巨大的政敌,要么掌握自己把柄的知情人,要么是其他继承者。
      前面两者都不是,也只能是最后那个答案。
      言似卿看着酒杯,看着里面摇晃的酒水,继续说:“简大人。”
      “嗯?”
      “我要走了。”
      “.....”
      简无良张嘴,却又哑口无言。
      言似卿笑了笑,喝完酒杯里剩下的酒水。
      “如果顺利的话。”
      “但也提前祝你将来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她放下酒杯,踱步离开。
      简无良虽然早料到她不喜欢长安,也疲惫这一路来的不得已跟卷入的争斗。
      甚至预判宴王府的荣华富贵并不能留住她。
      还是为此时此刻突如其来的分别而伤感。
      可他又只能承认——他更希望她自由。
      简无良也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快步追下去。
      言似卿已经下楼了,长安雀观楼的掌事恭敬送到门口,也取来了她的披风。
      “东家....下雨了,您不等等嘛?”
      言似卿抬眸,看着忽如其来的春雨淅淅沥沥,已有水珠穿线,从屋檐瓦沟如珠帘。
      她有些失神。
      后头传来脚步声。
      是简无良追下来了。
      靴子击打在阶梯木板上,她回头,看到简无良一脸的急切。
      这种急切,她见过。
      她皱眉,斟酌了下,还是提醒了下。
      “简大人,人生修行不易,不要太在意个别所求。”
      简无良原本靠着一杯酒而鼓足的勇气卡在咽喉。
      她要走,有些话不说,这一生恐怕都没机会了。
      可她觉得他的前程跟安危更重要。
      有些话说出口,她知道了,他也没遗憾了,这本没什么,言似卿本不会太无情,因为知道这种事发之于情止之于礼。
      说了也不是天大的事。
      可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全身而退,一旦有什么变故,那就是对他致命之事。
      她是好意。
      根本上是觉得他还算是一个能干实事的好官。
      简无良察觉到了,站在门槛后面,看着她站在滴雨的屋檐下,苦笑:“我原以为您看不太上我的那点工作,这段时日,也是让您发笑了吧。”
      如果不是她,他在白马寺就栽了。
      言似卿否认了,“其实,我觉得那大公鸡很好。”
      啊?
      简无良窘迫,又狐疑,难道不是取笑吗?
      言似卿:“至少,你没有为难一些不相干、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没那么好,但也不坏。
      这已经很可以了。
      尤其是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
      所以言似卿愿意跟这人一同查过这么多案子,但....也到此为止。
      她勾了下披风的玉带,看着下人架来的马车即将抵达跟前。
      却见街道喧闹,只见禁军护送礼部的人乌泱泱抵达各处街道公文榜贴了公文,还有宣官沿街高声锣鼓宣告——这也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圣旨,只是通告给所有老百姓知道。
      长安之地又是皇城,通告起来更方便。
      而这种通告也一定是朝堂之上过了消息的。
      帝王跟阁部那都同意的。
      不远处就是通告栏,公文贴了。
      禁军看到言似卿跟简无良一愣,过来行礼。
      都不用问,那声音很大的锣鼓宣官就已经告知了消息了。
      就是宣布三件事。
      一,冽王处死,其后嗣以谋反同罪论处。
      二,泠王所行不端,戕害亲族,贬为庶人,圈禁,后嗣移族谱至旁支宗亲,断继承权。
      三,白马寺高僧了尘乃至皇子,年幼遭奸人所害而流落民间,近期又被泠王污蔑谋害,经泠王那边的脉络调查确定了证据,确定其皇子身份,陛下如今找回爱子,钦赐英王身份,回归皇室玉谍。
      四,宣威将军齐无悔升任禁军副统领.....
      果然。
      简无良跟言似卿都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了尘这么快就能被确定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