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宁城的北边是隔壁省的千秋市,总是会办大大小小的个人艺术展,这年许酬挑选的艺术展正中沈星远的审美。
这位艺术家是沈星远从初中起就十分喜爱的玻璃艺术家,滕灿。
顾承辉家里,沈星远那些玻璃制的器官模型就是向他的工作室定制的,每一个都价格不菲。
滕老教授也是医学生出身,却拥有一颗童心,不光制作玻璃器官,还喜欢烧制一些玻璃小动物。
沈星远见到滕灿本人,果然很高兴。
顾承辉帮二人拍照合影,还向对方预约了一套造型憨态可掬的垂耳兔小摆件。
顾承辉预约完后,沈星远悄悄和滕灿说了一番话。
等二人从艺术展出来,顾承辉问:“刚才说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让我听见?”
沈星远没有回答,看着顾承辉笑。
“小沈大夫,你知道我求知欲旺盛,光是微笑可糊弄不过去。”
沈星远拉住顾承辉的手,亲了一下顾承辉的脸颊。
“不够。”顾承辉指指嘴唇,“来个法式的,五分钟起步。”
“要不要到出租车上打表?”沈星远失笑,“注意影响,回家想亲多久亲多久。”
他可不想再成为八卦中心,被郑广的女朋友求打啵照片。
顾承辉说:“快告诉我。”
“给你订了明年的生日礼物,款式先不告诉你。”
顾承辉哀嚎:“更好奇了!早知道就不问了!”
“不许偷偷联系滕老师问啊。”
“联系也没用,你肯定让他保密。”
“知我者,莫过于小朋友。”
“是各方面都很大的大朋友!”
二人笑闹着正要回家,哐当一声响,沈星远抬起头,见是在会展门口扫落叶的人掉了扫把。
沈星远拧起眉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他上前两步,一看:“高竞?”
高竞看起来瘦了很多,抬起头慌慌张张地看了沈星远一眼,抱着扫把向会馆后门走。
沈星远没有追上去,侧头问顾承辉:“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不是我做的,我可没那么暴殄天物。”顾承辉看着沈星远疑惑的脸色,改口说,“排不上天物,但就是这意思,一个外科医生,我安排他去扫大街,我还怕被人骂。”
“那他这是怎么了?”
“不清楚,可能家里遇到什么情况?”顾承辉提议,“我去查查,找人帮他一把?”
沈星远摆手,无奈地说:“算了,人各有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顾承辉笑了一笑,抬手放到沈星远的头顶,把风吹乱的头发压了下去。
“我知道我们家小河心软。”
“别捧杀我,我心狠手辣。”
“手起刀落,治病救人,你是最棒的。”
千秋市到宁城的路不算太远,二人自驾开回家,还没到深夜。
月亮高挂在夜空中,雪球正在露台上,醉卧花丛,爪爪边上放着一个毛绒手机壳的手机。
顾承辉和沈星远先去看了它。
雪球不知何时网购了一个有触屏感应功能的爪套,也不知道是怎么取的快递。
带着爪套的爪子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拍,一行字同时跳到了两个人类的手机屏幕上。
沈星远打开三人小群:“……”
顾承辉见沈星远表情复杂,也点开手机。
就在他们回家前不久,雪球拉了个只有他们三个的小群,还嘲笑沈星远过去连爪套这个创意都没想到,在手机平板上只会用鼻子打字,滑稽得很。
顾承辉拍拍雪球的脑门:“小坏蛋,大家都是第一次做兔子,不可以嘲笑别人。”
雪球轻微地跺了跺脚。
雪球晒完了月亮,沈星远把它抱回一楼,躺在沙发上,一人一兔都拉成了长条,姿势十分同步。
顾承辉去泡了两杯果汁儿,一手端一杯出来,看到此情此景,笑得连杯子都要拿不稳。
沈星远想起身,顾承辉放下杯子,说:“等一下,给你俩拍张照。”
在他的要求下,人和兔都摆了几个造型,但是效果还是第一张一起躺平的样子最可爱自然。
顾承辉征求沈星远意见:“我要发朋友圈了。”
“发。”沈星远想了想说,“你也问一下雪球。”
雪球在群聊里发了个ok的表情包,用的是顾承辉画的“雪球小表情”。
第二天还是周末,雪球在线上主动戳了沈星远,告诉他,他要让意识休眠一段时间。
沈星远还是第一次见到冬眠的兔子精,走到雪球身边,蹲下身问:“你需要让我做什么?”
他问完后,手机迅速地一震。
球的寂寞你不懂:【当两天雪球。】
沈星远挑眉:“你饲主知道吗?”
球的寂寞你不懂:【这件事就是他拜托我的。】
沈星远听完解释,恍然大悟,但觉得这事并不怎么靠谱。
最近骆步欢那边的拳击馆到了旺季,菜鸟老鸟们门牙鼻血乱飞。
骆步欢轻松弄来一点血液,还问顾承辉到底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顾承辉简单回答:“和男朋友play。”
骆步欢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神神秘秘地问:“你是不是昨天半夜发完朋友圈,就没再去看?你快去看看吧,我估计点赞都破千了!”
旁边沈星远听了,解锁手机,划入app。
晚上睡前,他给身边人的朋友圈点赞,这时手机上显示99+消息,他和顾承辉共同的好友全去赞了那条动态,还有很多人留言。
沈星远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钟建荣、刘小房、郑广、蒋秀萍……
这些人都算了,甚至还有沈星远过去的房东和楼下的保安。
这都是什么时候加的?
最可怕的是,沈大川也赞了。
沈星远:“???”
这到底是兔子的魔力,还是因为画面里有他?
骆步欢说:“你这是官宣,一宣宣俩,珊妮还问,到底沈医生和雪球,谁是你的正牌男友。”
顾承辉笑着说:“只是分享生活日常,谈不上官宣。官宣我要搞个大的。”
但他还没想好怎么搞个大的。
骆步欢走后,二人使用了血液,沈星远变成雪球,而他果然也没有在脑内听到雪球的声音,就好像这副兔子的身体,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在用。
沈星远一时有些心慌,怕雪球“魂飞魄散”,在心头疯狂地喊雪球的名字。
“吵死个兔了!我是预支体力,短暂冬眠,不是嘎了,过完明天零点再叫我!”
沈星远放下心,跑到顾承辉脚边,扒着他的居家绒裤,一下子跳到顾承辉的胸膛上。
“崽。”顾承辉叫了一声,改口,“小沈大夫,明天我带你出门上班吧?”
沈星远拉长了脖子,在顾承辉的耳边落下一吻。
这种感觉久违了,别说去公司,哪怕但他去商业谈判,他都要和顾承辉一起。
顾承辉倒没有带他去谈判,反倒去了个沈星远意想不到的地方——
顾总专属的心理咨询室。
咨询师等候多时,抬手示意:“请坐。”
“我听说你今天带小家伙过来,就想来的会不会是兔兔。”
咨询师四十岁出头,笑容饱满,热情洋溢,看起来是与顾承辉的气质类型非常相似的人。
她飒爽一笑:“果然是雪球。”
她向沈星远自我介绍:“你好雪球,我叫赵梦蝶,是顾承辉的心理咨询师,我们已经保持了八年的咨询关系,预计在今年年底可以结束。”
沈星远心道,庄周梦蝶,是个很合适咨询师的好名字。
赵梦蝶惊讶地挑眉,雪球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看来顾承辉口中的“雪球很聪明”没有掺水的成分。
她重新估量了顾承辉过去对雪球和男朋友的夸赞,说:“下次咨询,最好让你的伴侣也一起过来,因为这项尝试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有信赖的人陪在身边是最好的。”
今天的咨询师和来访者进行最后一项课题,如何克服深海恐惧。
两个小时的对话后,沈星远理解了不少,也感受到,做心理咨询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有压迫感和浪费时间金钱。
恰恰相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给出引导和鼓励,促使来访者与自己达成理解,甚至发生改变。
这天到了凌晨,沈星远从自己的床上醒来,伸手看去,他变回了人,没有任何问题。
他走到兔子城堡,弯腰去看。
雪球抬眼瞅他,瞅完又闭眼继续睡。
确定雪球也没问题,沈星远来到顾承辉的房间。
在来的一路上,他总觉得头顶和尾巴骨附近有点刺痛,安慰自己,顾承辉和雪球商量的事不可能会发生,这只是睡久了血液循环不好。
怕惊醒对方,沈星远摸黑爬到顾承辉的床上,轻手轻脚地把人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