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司君剑撇开脑袋,不去看那双黑色的明眸。
“我们本就应分开的。这样对你我都好。”
“你——!”
见司君剑又要离去,顾从星灵机一动,骤然站起身, 却因为右腿还未完全恢复,一个踉跄就向前跌去!
本已退开一大步的司君剑见状立即飞扑而上,将他牢牢接在怀中!
“你这笨蛋,明明知道伤还未好为何还要——?!”
他的声音骤然消逝在喉中。
因为他被吻住了。
顾从星在他开口的刹那竟是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直接抬首亲上他的唇。
柔软的,温暖的,香甜的吻……
是顾从星主动献出的吻。
这是,在什么美梦之中吗?
司君剑双目睁圆了,浑身僵硬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顾从星微阖的双眸睁开,缓缓地退了下去。
他白净面容上早已浮起红霞,睫羽都在微微颤动,心跳快得惊人,可他与司君剑一对视又故作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唇角轻扬,很是神气。
“如何?你还要跑吗?”
司君剑简直像是石化一般愣在原地,表情也是讷讷的:“你,为何……”
“我若是不如此,你岂不是又要跑掉?”
司君剑面色越红,目光闪到旁边。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这样。”
顾从星简直气笑了,谁随随便便了?他分明是下定决心的!
司君剑默了片刻,明明面上仍是不为所动的神情,身后那条橘色的蓬松长尾却已左摇右晃,简直要翘上天了。
他的目光又悄悄转回顾从星面上,观察着他的神色,低低开口:“你……真的不想我走?”
这还用说吗!
顾从星心中这般应着,但见他那副暗含期待的模样,只觉得面上越烫,脑袋热得发昏。
不,不对,一定是余毒未清!
他一定不是被情所动,冲晕了头!
“……啊,没错!我就是见不得你这幅要和我划清界限,见鬼一样躲着我的样子!我就是想让你和以往一样待在我身边!”
“怎么,有错吗?!”
司君剑的尾巴翘得越高,白色竖耳随着他所言微微抖动。
“……明明就是舍不得,还说得这般要强。”
他音量极低地开口,近乎自言自语。
但顾从星当然听得到,他立刻嗔道:“你说什么?!”
司君剑状若不经意地轻咳了声,与他直勾勾地对视。
他徐徐开口道:“顾从星,若你真的那样想……就再亲一下我。”
他那双红色的眸子亮亮的,像是有炽烈火光在跃动。
顾从星原本就在狂跳的心脏跳得越发快了。
这人,分明是得寸进尺,不应如此纵容他。
可见到死去的火焰再次亮起微光,虽然只像是灰烬中一点点的火星……
他也还是欣喜难抑。
顾从星眨了眨眼,向前迈出一步。
不过还未等到他扬起脑袋,司君剑已在瞬息间将他紧紧拥在怀中,简直像是要与他就此嵌作一体。
下一刻,他已被抬起下颌,妖皇的吻瞬间倾覆而下。
与刚刚那个笨拙的吻不同,司君剑此刻简直像是要将他拆吞入腹的野兽,急切地吮着他的唇瓣,舌头又像是攻城略地一般探入他的口中,与他紧紧纠缠。
妖皇一手抱着他的脑袋,手指插入他的发间,闭眼忘情地吻着,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面庞,简直要将一切都就此融化。
“……唔、嗯……”
顾从星被他着猛烈的吻打的措手不及,刚刚偏了偏脑袋换了口气,又立即被撵上来,再度紧紧纠缠。
像是再也甩推不掉,再也挣脱不开。
司君剑双目紧闭,橘色长尾已然将顾从星环起,远远看去,仿若将他完全占有一般。
“顾、从、星……”
顾从星简直被他亲得脑袋发晕,双腿也开始发软,司君剑这才像是满足地退了出去,又轻轻啄吻他眼上的红痣。
虽是一吻毕,可他仍是死死地抱着顾从星,两人本是站着,可吻着吻着就变作坐了下来,顾从星正落在他腿上。
蓬松的长尾绕了一圈,像是又加深了这道禁锢,让他彻底不能逃离。
“顾从星,你还真是笨。我给你机会跑你都不跑。”
虽是这般说着,可他却是满面春光地笑着,露出尖尖的虎牙。
“既然如此,以后你都跑不掉了。”
“永远,都别想再离开我。”
顾从星被他这一番宣言弄得面色越发绯红,他此刻被圈在司君剑怀中,干脆直接倚靠在他肩膀上,抬首与他对视。
“所以,你现在能说了吗?之前为何要故意避开我?”
闻言,司君剑也不再遮掩,摩挲着他的手缓缓开口。
“……因为,我是不祥之人。我总觉得离我远些,对你更好。”
顾从星眉心微蹙,语气又急又气:“你怎会这样想?”
司君剑俯首吻了下他的眉宇,语气轻柔。
“从星,你别忘了,七年前是我神志不清,重伤了你。”
看顾从星又要开口,他继续道:“虽是中了轩辕初那老匹夫的歹计,可也是我修为不济。而且……在我清醒后,我听到你的死讯,不由想到了其他已经死去的人。”
“我父亲、母亲、甚至是……司马怀和徐克。”
他闭了闭眼,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些人的死状,他们的脸上淌着血泪,都在诅咒着他,怒骂着他。
到最后,那些面孔接连消失,却变作了顾从星的脸。
他焦急地向自己飞扑而来,想要带自己离开,可是下一刻,他的腹部被洞穿了,鲜血滴落在地,红得刺眼。
是谁?是谁伤了他?
可当目光下移,他终于看清了那该死的凶器。
——那是,他自己的左手。
司君剑再次睁开双眼,将这七年来不断出现的梦魇驱散,把那只布满伤痕的手隐在身后。
可顾从星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将他的左手一把捉住,十指相扣。
司君剑眸光动了动,又继续道:
“……这样一想,我从出生时就不被祝福,身为人与妖的禁忌之子,走到哪都会带来不幸与死亡,难道还不算不祥之人吗?”
“不!才不是这样!”
顾从星立即开口,斩钉截铁道:“你父母的死亡,是司马怀奸计得逞,他和徐克死亡,却全是咎由自取!”
他坐直了身子,与司君剑在咫尺间对视,眸光灼灼。
“我当时赴死,全是因轩辕初那厮阴险歹毒,唯有一死才可破局。你分明也是受他所害,又为何要如此自责?!”
司君剑眸光愈亮,双耳极轻地抖了抖。
顾从星轻叹一口气,伸手狠狠揉搓他的脑袋,捏着他的竖耳:“我已经回来了,不是吗?别再将自己困在七年前那件事中了……”
“也别,再推开我了。”
他最后这句细若蚊吟,说罢便自己先垂下了脑袋。
然后,他感到肩上一沉。
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肩颈中,只能听到闷闷的一声。
“嗯。”
“不会……再推开了。”
衣襟上感受到点点湿意,不久便濡湿一片。
顾从星无言地伸出双臂,环抱他的脊背。
天与海的边际,一轮明月皎然升起,深蓝色的辽阔境界中倏然变得明亮。
顾从星轻拍了拍司君剑的后背,他转过身,望到眼前那轮巨大的圆月时亦是呼吸一滞。
天地为镜,明光皎皎。
流辉涌动,寂然无声。
顾从星与司君剑十指相扣,就这样互相依偎着望着那轮圆月西升东落。
仿若就此跨越过日与月的尽头。
***
游北洲,狂山山脚处。
毫不隐藏自己真身的凛牙默然注视面前高耸入云的雪山,白色长发在风中飘散。
“想不到轩辕初想要做的最强尸傀并未死亡,而是藏身于此处……”
此前与顾从星和钟冥一战,他潜心卧底的数年心血彻底白费,只能去投身于之前的合作对象——轩辕初。
虽是早已知道这人类修士的强大,不过真正进入他麾下,才知此人实力多么深不可测。
除却大乘期的恐怖修为,他竟还要组建一批尸傀军队,对抗日益强大的修士联盟。
不少已经死去的强大修士被他手下之人挖出尸身,变作人不人鬼不鬼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