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洪桓说行。
这时到了地方,打眼一望便是成片的洋芋地。方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盘成团的东西。
洪桓立刻问:“这是何物?”
方戍道:“哦,这是隆哥儿做的布尺。竹木尺长度通常较短,过长又不易携带,隆哥儿便想到了这个。这东西轻便又能卷起,还可做长,好用得很。”
洪桓接过来翻看一番,发现上面的刻度是绣上去的。
明明只是几条扁条粗布缝在一起,甚至可能是用的边角料。可弄成这般竟显得精致许多。那刻度清晰又易识,实在是充满巧思。
方戍道:“可叹我家隆儿是个哥儿,不然定有一番更大的作为。”
洪桓说:“便是个哥儿,以他的能耐也可以有一番很大的作为。若是你们夫夫二人有意为朝中效力,我自当倾力举荐。”
方戍说:“效力也不见得非要入朝为官嘛。再者我和隆儿若是真入了仕途,往后立威兄你再想来这乡下小住可找不着我们了。”
洪桓想想也是,真要沾了官场的事,哪有这等自在?
人各有志,不提也罢!
方戍这时拿了尺子量洋芋,把种植天数先记录下来,跟洪桓分工,方戍量,洪桓记。
如此一来倒是快。量完山下的洋芋再量量山坡上的。
记录页上又新增了一批新的生长情况。方戍还拔了几棵看看下面结没结果。他发现果真有果子了,一株下面的果子就有许多个!虽然一颗颗都小得很,但也可以想见以后长起来会是何般模样。
方戍觉得欣慰。不料刚起身,就看到那几个狗子也学他刨起坑来。其中一只还把他放在地上准备给于庆隆带回去看的最大的洋芋果给叼走了!
“卷饼你给我回来!”
方戍背着书包拔腿狂奔,手上还拿着一条长布尺子。飞跑起来时那布条乱飞乱甩,结果他自己倒先不慎踩在了上面,一个趔趄,人就直接啃进了洋芋地里。
洪桓:“…………”
突然不想跟方戍商量如何安排元思寒的事了,总感觉哪里靠不太住。还是得回去找于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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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方戍:隆儿,卷饼太坏了[爆哭]
庆隆:别哭了,给你吹吹[抱抱]
方戍:那我要多吹会儿[让我康康]
庆隆:少得寸进尺[白眼]
方戍:姨姨们,我就快要去科考啦!求助力我得到好成绩[让我康康][空碗][空碗][烟花]
第111章
于庆隆自然也希望元思寒能留下。以他目前所知的情况来分析, 他并不认为元思寒有了身孕就能在公婆那里得到很好的照顾。虽然以这个社会的思维方式,洪桓父母的行为可以理解——这里传宗接代是天大的事,每个人都把这件事看得很重。
但正是这种不自觉将人物化为延续香火的机器的行为, 会天然削弱个人的主体性。十有八九, 洪家父母是会将元思寒肚子里的孩子看作第一位, 而为此更加限制元思寒的行动。
所以元思寒回去之后不但不会减轻压力, 反而极有可能压力倍增。
夜里,洪桓在元思寒睡着之后找到方戍跟于庆隆时,于庆隆便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若是洪伯父洪伯母能将元阿兄看得更重, 元阿兄就不会夜夜惊恐难安, 所以我也不建议他回去。有时不是好说好商量就不伤人心。”
洪桓也隐约觉得若是贸然将夫郎怀孕的事说给父母听, 可能会带来更麻烦的后果。到时若是二老连他都防着, 不让他带夫郎出门,那他外出办差的时候, 他的寒儿又该怎么办?
他赌不起。孩子固然重要,但元思寒对他来说更重要。
方戍这时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有点缺德。”
洪桓问:“什么主意, 但说无妨。”
方戍说:“立威兄如今这般担心, 是怕将来瞒不住长辈们, 二老会亲自来找。那你便想个法子让他们不得离开家中不就好了?”
“可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怎可能不出门呢?”
“不是不叫他们出门, 是叫他们不能出城。”方戍说,“依立威兄所言, 洪伯父已然卸任在家中安养,那他便不需要再为公事出去。既然如此,只要有个事牵制着他们让他们不能出城,或者他们自己就不想出来, 那不就结了?”
“详说说。”
“立威兄你看这样如何……”
方戍如此这般说出自己的主意,最后肯定道:“依我看,必有效果。”
洪桓说:“你是让我骗他们。”
方戍一边整整齐齐叠着尿布,一边说:“这怎能叫骗呢?你说,他们二老眼下最看重什么?”
“自是香火延续。”
“这不就结了?你是在为他们最看重的事劳心劳力,怎能谈欺骗?”方戍说,“这就好比二老说为你着想,要给你纳妾一样。那你也是为他们着想,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抱孙子,何错之有?难不成放到父母身上是对的,放到孩子身上便是错的了?这又是何道理?”
“……”
洪桓看到方戍把尿布叠完整整齐齐放进一个藤编小篮子里,颇觉神奇:“你好像很喜欢做这些事。”
方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洪桓在说什么,笑起来:“这是我孩儿用的东西,我做起来自然开心。”
洪桓道:“可大多人家都是夫郎做这些事。”
方戍说:“可也没说夫君不能做啊。夫君是孩儿的父亲,也理当爱他们。至于是赚得银两让孩儿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还是为他们叠尿布,这有什么区别?爱又不分高低贵贱。”
于庆隆转头看方戍一眼,笑着夸道:“夫君说得好。”
方戍收了尿布篮子,又去看看牛奶温度怎么样了。厅里有个小炉子,是他专门弄来——好吧,是他想到之后让旁人弄的,给孩子们热奶用。
如今正值夏季,天是一天比一天热了,奶不煮好很容易坏掉。所以新挤出的牛奶他都会把它尽快煮开一遍放着,再煮一遍放温才给孩子们喝。
一天挤四五遍,也亏得大云彩脾气好。
方戍决定明天给大云彩添点豆饼。
洪桓这时起身道:“我回去仔细考虑考虑,不打扰你们二人休息了。”
方戍却说:“好。不过休息是休息不成了,要哭。”
洪桓:“???”
正想问什么要哭,就听到里屋先是传来小婴儿委屈的呜呜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方戍两口子赶紧进去一人一个把孩子抱起来哄。
两口子显然已经熟悉了,抱起孩子坐在炕上,放个小奶碗一人一勺地喂起来。由于孩子还小,喂得格外小心翼翼。
这大晚上,囫囵觉没得睡,可看二人的神情,满足并着欢喜。
洪桓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他没有傻到提前去与家里人挑明什么,而是继续在下溪村,借着督察洋芋种植的问题陪着元思寒。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到了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洪桓将元思寒留在下溪村,独自回了省城淮安。
这日,于庆隆跟元思寒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逗他们玩。
孩子一天天长大,醒着的时间一天天变长。有时候喝完奶不会马上睡觉,会睁着眼睛跟大人玩一会儿。
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视觉功能还没有完全发育好,能看的距离十分有限。但是于庆隆天天抱着,他们显然是知道阿爹身上的味道,每次于庆隆抱起来,他们便会认真看着于庆隆。
现在又多了一个,也会看元思寒。
马上要赶考,于庆隆最近都让方戍读书,能由他来做的事情就由他来做了。所以方戍相比起之前,陪孩子们的时间少了些。元思寒没什么事,便帮着于庆隆一起哄两个小的,顺便也是学学怎么带小婴儿。
他道:“往后不知我公公婆婆会不会要求把孩子放到他们膝下养,但不管怎么说,我先学着,若是桓哥真的能让我自己照顾,我到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于庆隆一边教元思寒怎么给小孩换尿布,一边说:“洪大哥肯定能办到的,你要相信他。你忘了我师父说的话啦,你要开心些,心中不要总是感到担忧。再说退一步讲,就算到时洪伯父洪伯母真的要把孩子放到他们膝下养,那也不能让你完全不管吧?你怎么说也是孩子的阿爹啊。”
元思寒说:“这事怎么说呢,桓哥年幼时我公婆便去异地赴任,而未带桓哥。后来他们回来便一心想着让桓哥与他们亲近。可桓哥是由祖母一手带大的,自然没那么轻易转变。公公婆婆对此颇有怨声,所以若是得知我有了孩子,多半是要放他们那边养的。他们心中始终对桓哥不与他们亲这事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