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爹娘受儿子的牵连，流放到边城，过苦日子，幸好儿子得了一场天赐的机缘，才没让爹娘挨饿受冻。”
夫妻二人也有些感慨。
“莫要说牵连不牵连的话，都是那个人的错，咱们何错之有？好了，别谈那些了。”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在牢狱之中，过了年没多久，就开启了一家的流放之路。
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
君秋澜：“好，咱们不提这些了，明早我去接婉儿回家。”
婉儿之前说过，年前几天就能回来。
兴许是将军府忙，或者是大雪耽误了。
总归是要放她们回来过年的。
还没等他去接，君舒婉和钱妙儿第二天早上就坐着将军府的马车回来了。
还大包小包的。
“都是霍夫人给的年礼，哦，对了，哥哥还有单独的一份儿。”
君舒婉穿着一身小袍子，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看样子发生事情了？
君秋澜和宋彦帮她把东西都搬回了家，还顺便把钱妙儿的行李也都搬了回去。
东西同样不少呢。
而且钱妙儿脸上的笑容也是止不住，看样子是发生什么好事情了。
君秋澜给马车夫塞了点碎银子，“多谢大哥跑这一趟送我两个小妹回家了，天寒地冻的，大哥去喝完热汤。”
马夫大哥也笑眯眯的，“不妨事，多谢公子大赏，也祝公子一家新年好，老奴就先回去复命了。”
等到马车夫回去了，君舒婉才说起自己晚归家的事情。
前段时间，边城其实乱了好几场。
听说是戎狄那边王室在内斗，将士吃不饱，都是小规模地去村子里抢粮抢人。
好多村子来不及躲避的，都有死伤。
只是他们这个村子，离城里近，这才没出乱子。
至于君舒婉的事儿。
恰逢前段时间她和妙儿跟霍夫人一起去军营里送东西，恰逢碰到一队人马平乱回来。
这一队跟戎狄那边起了正面交锋。
重伤了好几个。
军医都说很难救回来了，那血流得都止不住。
但是君舒婉看见了，这些人还是能救一救的，她看过哥哥给她的书了，这种开放性伤口，只要通过缝合包扎，后续避免感染，一定程度上还是能活命的。
她也是犹豫了许久，毕竟是人命，可是如果她不出手的话，这些人就只有等死的份。
恰逢这里面就有钱妙儿的三哥，钱妙儿当时差点儿哭晕了过去。
最后她还是咬咬牙，小声跟钱妙儿说了她有办法。
钱妙儿相信她，根本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让她上手救人。
没有合格的手术用具，甚至缝合的针线都是缝补衣服用的。
唯一算得上专业的，还是君秋澜之间献上去的酒精，能消毒，还有蒸馏酒精之后的蒸馏水，能用来清洗伤口。
她就这么第一次，给人做了一次最简单外科手术。
缝合。
君舒婉是想做一个大夫，也知道各种奇奇怪怪的病患都有可能遇见。
可真当她触碰到伤患，沾染满手鲜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手抖。
这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而且还是钱妙儿的哥哥，万一她没能把人救回来呢？
她也是第一次缝合伤口啊，之前只是看过理论，去厨房要了一块猪皮，偷偷试验过两回。
动手的时候，她也不断地进行自我怀疑。
她还只学了一个皮毛，不，甚至是连皮毛都算不上，她居然就敢给人动手术了。
她也在想，要是让哥哥知道了，肯定会骂她的。
可是，她知道，就算哥哥在这里，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沉下了心，在钱妙儿的帮助下，帮钱三缝合了伤口，止住了血。
军医过来看了，眼前一亮，“哟，血止住了，兴许还能救一救。”
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抗生素，要是感染，几乎就要命了。
但是军营里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金创药，敷上药，再灌几碗药汤，养一养，只要不是严重感染，还是能救得活的。
随后，军医又拉着她俩，去把其他几个重伤的患者都给缝合了一下。
对军医来说，这样大创面的伤口，只要能止血，他就有办法能救一救。
从前也是没想到，还能把伤口缝合起来。
霍将军和霍夫人也注意到了。
甚至还来观摩了君舒婉给几个小兵缝合伤口。
君舒婉也从最开始的手抖心慌，然后到面无表情，心中只有手下的病患。
每一种伤口需要的缝合方式也不一样，她尽可能地回忆在书中看到的知识。
这一忙，就是半天的工夫，甚至是一直跟他打下手的钱妙儿都学会了，最后也独立医治了两个病患。
所有的病患都止住了血，到最后，只有一个实在是失血过多的老兵，没扛过去，其他人，都在君舒婉的针线下，活了命。
霍将军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种缝合伤口的方式，当即就让君舒婉教了军营里的军医。
后续再有几次动乱，受了伤回来的将士，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
特别是酒精和蒸馏水的配合使用。
先用蒸馏水清理伤口，然后再缝合，最后用酒精消毒，再上金创药。
又过了几天，他们又发现，这缝合过的伤口，愈合的速度都更快了。
这一发现，直接让军营热闹起来了。
这里是边城，关外戎狄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打仗。
现在多了一条活命的机会啊。
霍将军也是心头滚烫。
这些都是他的兵啊，不管是家里活不下去，自己来军营拼搏前程的，还是那些被流放充军的，都是他的兵。
他用人向来都只看能力，不看出身。
这一道缝合的小手术，看着简单，如果不求伤口美观的话，看几遍就能学会。
战场上呢，能止血，能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什么伤口溃烂感染，那都得是要先止血活下来，才有机会去谈论溃烂感染的问题。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君舒婉和钱妙儿就被霍将军从夫人那边借到军营里来了。
不光是军医都要学，最好是这些当兵的自己也学一学。
伤口的缝合是君舒婉这个小姑娘带来的，酒精，蒸馏水，是君秋澜带来的。
这一家子，简直是绝了。
这一忙活，就到年前了，霍将军也没亏待两个姑娘，又派了马车，把两个姑娘给送回来。
现在这两个姑娘都是他们军营里的女神了。
特别是君舒婉。
之前那回疫情，她不怕危险，亲自去照顾病患，这消息又被从前负责管控病营的士兵们给传出来了。
就君舒婉这一手，完全可以让她在军营里横着走了。
君舒婉老实跟家里都交代了。
“爹娘，哥哥，我这么做，对吗？”
君秋澜很欣慰。
他让婉儿学医不可冒进，但当时的伤患已经命悬一线，既然有办法，肯定是要尝试一下的。
“你做得很好，婉儿，哥哥为你骄傲。”
时下的人，都比较含蓄。
君秋澜受过另一个世界的文化熏陶，夸起人来就很直白了。
他继续说：“婉儿很厉害，只是看书就学会了缝合伤口，还能实际运用，救回了这么多将士，婉儿，你做得很好。”
君舒婉的脸颊红扑扑的。
“我会继续努力的，哥哥，不会让你失望。”
她现在得到了将士们的尊重，以后在这边城，他们家就再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而她也有家人做她的后盾，支持她去做这些看起来骇人的事情。
“爹娘，哥哥，谢谢你们能理解婉儿。”
君郁和君舒婉听着，其实也心惊肉跳的。
那战场上的伤口，可不是切菜切了一个小伤口，是很吓人的，严重一些的，甚至能看到骨头。
他们没见到，光是听形容，就已经吓得腿软了。
婉儿也是胆子大。
宋熙容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医术是救人的，婉儿既然学了，就该学以致用。”
君秋澜都没想到娘亲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娘亲的改变也着实不小。
君郁也道：“婉儿确实是很厉害，现在已经成了我们一家人的靠山了，以后走出门，要是人家知道我是你爹，都得给我三分颜面。”
倒是宋彦这个嘴笨的，憋了半天就说了两个字儿，“佩服佩服。”
“好啦，别说这个啦。”君舒婉都被夸得不好意思啦，“快来看看我今天带了什么回来吧。”
他们现在是在边城，霍将军和霍夫人给的，多是以实用为主。
一家子收拾了一个上午，这才把东西都规整好了。
年三十了。
下午，一家人又准备开始准备年夜饭，被君秋澜给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