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变化太大。
他们就像真正萍水相逢的过客,就这样错身,分离。像东方古诗中的一句君向潇湘我向秦。
原本只要双方都转过身去,一切就会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可惜偏偏啊,有人死命挣扎着不想放手。
以至于乔恩依旧和那双熟悉又陌生、黑曜石一般清透的眼眸对视上,而他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地就此放弃。
于是他眼看男人要带着陆淮扬长而去,直接赶着马横在了飞梭之前,冲着温特伯恩怒喝:你放开他!
温特伯恩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四下无人,毋需遮掩锋芒的时候自然不会对攻击自己的人有什么好气。
冷着脸回怼:不过藏头藏尾的鼠辈而已。上来就是这样的口气,看来是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了。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陆淮没想到他真的会迎上乔恩,仿佛他之前表现出对他脆弱的理解都消失了一般,和之前带着他沉默赶路的模样,一点都不同。
而且情绪似乎有些过分高涨:我凭什么放开,你为什么不问问他的意见是什么?
偏偏他又的确在维护他,陆淮也没有立场心生怨怼。
温特的确不知道这个藏头藏尾的人是谁,品着这情感浓度,大抵是陆淮的老相好或者追求者。
那这样,弱点就很好猜。
眼见气氛如他所愿变得凝滞,温特伯恩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地问道:是不想,还是不敢呢?
乔恩百思不得其解,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现在节节败退,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可是他对他的一片赤诚,陆淮真的一点也看不到吗?
赤红的警报反复响起:检测到重要剧情人物:乔恩黑化值50%(原15%),急剧上升,继续黑化可能导致剧情线严重崩坏。请0359号系统宿主陆淮务必尽快采取措施降低。
0359忍不住捏了一把汗,悄悄看着陆淮,貌似品出了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深潭。
陆淮的确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对于这原主角受又崩了的事情似乎已经适应良好,没那么大惊小怪。
只是黑化要怎么解决,的确是个问题?按照这个趋向,他都和他分道扬镳了,要怎么破镜重圆呢?
态度转折太大又妨碍了剧情的推进,维持现状的话这黑化值定然也是一路走高。
讨厌的主神一如既往地不做人。
陆淮都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他的退休又要陷入僵局了么?
真是服了陆淮暗骂,拳头不自觉地缩紧。
这世界真是没有一天是善待他的。
乔恩的话语梗在嘴边,他真是被问住了。
以前他有100%的信心陆淮会无条件选择自己,可这会儿,即便头不自觉地偏向陆淮,陆淮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甚至好似又瘦尖了几分的小脸缩在了蒙面人的身后,呈现出一种抗拒的姿态:把他当作敌人,把这个对他释放敌意的家伙当作依靠的港湾。
乔恩的眼中流露出受伤,他从来没有想过陆淮会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而他是多余的那一个。
虽然新身份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彼此之间立场不同了。
可当初他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孤立无援的时候,青涩的陆淮也没有把他当作什么坏人,而是信了他的承诺,毫无保留地跟他走···
尝过这种信赖交付的滋味,乔恩感觉自己已经魔怔了一般,只想要质问,想要抢夺,眼中冒着扭曲的火。
而且,陆淮的身体如果是那样···有成年雄性结合更好的话,显得他一直以来的隐忍克制都有些可笑了些。
纯情温室里的娇花,需要的浇灌竟然是原始本性的呈现。这种反差还真是,让人万万意想不到。
游戏方到底是哪里来的能耐,想出这么有张力的人设,让他这个外来者的情绪一点一点被牵动,最后无法克制地沉湎其中,着实太过可怕。
一路走来多有坎坷,时间上又差了趟,说不定,现在他的公主已经被连哄带骗地欺负,把自己交了出去。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脏和一张被大力揉破的纸张没有什么区别。
三不管地带的僵持似乎还不够混乱。
欢天喜地觅食而归的诺卡斯找到了自认为最能佐证实力的聘礼。
在祂看来,祂已经足够隐忍足够尊重小魅魔了,那么只要滴水穿石,总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做他的小雌性。
没想到刚到洞口,一切就不太对劲了那股无论何时都足够芬芳惑人的清香变淡了,甚至还隐隐混入了外人的气息。
陆?
不祥的预感让他在唤了一声未果之后,便怒不可遏地开始地毯式搜寻。
果然,洞穴内外,深渊上下,不见小雌性和肇事者影踪。
说到这可恶该死之人,祂几乎是一下就想到了那个狡猾无比、整天想跟他做交易的亡灵法师。
现在招致了这种祸患,当时没把他杀死,真的是一大遗憾。
愤怒的诺卡斯化为原型,巨大的龙躯连平时最喜欢的金灿灿宝库都不再顾及,把巢穴搞得乱七八糟一片。
巨龙盘旋着掠过深谷,隐天蔽日地朝密林中部飞去。
眼看温特和乔恩似乎要打起来,气氛剑拔弩张。
陆淮却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喷嚏,思忖着好像有谁在想他。
想他的人,却的确多了去了,比他能想到的要多的多。
就比如他的老东家。
光明神兰斯很久没有感应到小信徒的祈祷了,一切仿佛回到了祂没有代行者时候的样子。
无聊无趣,又平淡至极。
地面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教廷一月,在天上可能就过个三天,有时差正常,祂又无暇去管这些。
祂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这些,没想到,小人类柔声细语地祈祷着、笼罩在朦胧月光之中时的漂亮样子,时不时便蔓入脑海。
而且世界意识瞧着祂常常盯着下界的教廷发呆,也常常调侃祂:
孤身在这宫殿待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个可心的随侍。看来这回是铁树开花,动了心思要纳神后了,小伊兰?
兰斯没有搭理祂,只是冷漠地回了句不要这么叫我。
实际上思绪翻涌,想就顺着想见的冲动出现,去寻找漫长生涯中的哪一点色彩。
奈何身上的污染越来越严重,花费在维持稳定外表上的神力越来越多,即便是蓬勃如初来自信徒们的信仰之力,依旧无法遏制神躯的进一步衰败。
祂无法忍受自己在小信徒面前露出溃败一面的模样,即使见过了太多起起伏伏的生灵过往,还是忍不住生出烦闷。
兰斯主动发话问世界意识:为什么无法改善?
每一个世界演变的规律都是合分辗转,强弱交错。我们这安定了太久唉。
混沌之中的苍老声音喃喃,言下之意无需展开便能听出,悠长得宛如命运的宣判。
闻言,兰斯俊美冷毅的脸庞流露出一丝不虞。
而世界意识显然也不愿意看着兰斯一天比一天虚弱,催促着祂尽快夺取为自己准备的躯体,让污染在入侵神格之前彻底和这具躯体一起沦亡。
只是兰斯对这些手段并不认同,否则也不会和赛诺坚决分离。
此刻即便利益紧密相关,对于这样的手段依旧不耻:还有其他办法吗?
这种近乎愚笨的天真,连世界意识都不由出言讽刺:
你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之主么?对大陆的一切最是了如指掌。
如若有其他办法,为什么不给自己用上?还有我这个老废物在这里指指点点的余地么?
对祂们这样层次的存在而言,规则的制定和解释权都攥在自身手里。
最是慈悲的是神灵,最是残忍的却往往也是。蝼蚁若是能为至高者奉送生命,哪怕死不瞑目也会被戴上名为自愿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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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热泪盈眶![爆哭]终于憋出来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