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的世界没有光。
在这个拥抱中，他看见了一只灰蓝色的蝴蝶。
他张开手，蝴蝶在他的掌心停留。
下一秒，他的世界充满了光。
第19章
太宰治醒来的时候，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蹲在他的床脚。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腿已经扫了过去。
“咪。”
东西说话了。
太宰治的眼睛瞬间变得清醒。当他意识到这是黑煤球的时候，他快速将右腿伸出被窝，结结实实地踹了过去。
你还别说，软乎乎的，像是踢上了一团棉花。
小黑蛋像是预料到他的动作，两只前爪在他的脚背上一踩，整个身子冲他弹射了过来。
“喂！”
太宰治不得不支起上半身，空出一只手抓住这只讨厌鬼的后颈。
轻松拿捏四脚兽的感觉太棒了！尤其他还特地将其按在被褥上，居高临下盯着这只蠢猫。
小猫咪没有发出软弱的叫声，而是四只爪子前后摇摆，明显是一副要用爪子抓挠他的样子。
“这个家里只能有一个阿治。”
太宰治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成功让这只猫咪的动作暂停。很快，他的脑海接收到了一个声音：
【那就试试看。看她到底是需要我，还是需要你！】
这个臭小鬼，真的是让人火大啊！果然，只要是【太宰治】，就会让他讨厌！
黑煤球努力控制身子保持平衡，再也不管不顾自己的形象，放开嗓子叫喊：
“咪咪咪咪咪！”
弥奈！弥奈！弥奈！
大概是叫声过于惨烈，太宰治的房门被敲响，属于弥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阿治，小治是在你这里吧。玩耍的时候小心不要弄伤哦。”
太宰治将小黑猫举到自己眼前，刻意压低了声音，黏腻的、属于太宰治的恶意瞬间涌动：
“你猜，她是在担心你还是担心我？”
紧接着，他用力按住小猫的爪子，毫不犹豫地利用对方的爪子尖给自己的胳膊划上一下——在睡觉前，他已经将缠绕在右胳膊上的绷带解开。这一下，直接让他的皮肤沁出几滴血珠。
一种过于柔弱、像是在示弱的语气从太宰治的喉间发出。在这一刻，他像是走投无路的孩童，又像是刚被抛弃的幼崽。
“弥奈小姐，猫咪抓伤了我。我好疼啊。”
黑煤球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一种“果然”的哀叹，又有一种“不愧是太宰治”的奇怪赞扬。
怎么说呢？要是他站在这个小鬼的位子上，他说不定做得更狠。
他察觉到身上的桎梏被解开，那点血痕根本不足以沾染他的爪子，却也成了物证。
黑煤球眼巴巴地看着弥奈捧上了臭小鬼的胳膊，对方并没有追问那些皱皱巴巴的疤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也没有追问为什么一个人能被一只猫打败。
她只是安静地垂下了脑袋，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胸前，也落了几丝在猫咪的身上。
金色的光闪过，太宰治没有开口，只是一味地将身子向前倾，几乎要碰到弥奈。
“阿治，下不为例哦。”
在这一瞬间，两个太宰治用同样的眼神盯着她。这是一种虚无的、哪怕被看穿也毫无波澜的眼神。
弥奈没有在意任何一双眼睛。她只是伸手捏了捏太宰治的脸颊肉，重新挽起他的衣袖。
在这个过程中，更多的、残缺不齐的伤疤被展示在她的面前。有的明显是刀伤，有的类似于细枝划过，有的更直接，是一块圆圆的、去不掉的木仓伤。
温热的手慢慢抚过这些疤痕，在这期间，弥奈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良久，久到太宰治几乎要以为对方终于忍耐不住要发问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胳膊上传来了熟悉的束缚感。
是绷带。
白色的医用绷带被小心翼翼地缠绕上他的胳膊。不同于平时那样的随意缠裹，对方轻轻推动绷带向下滚动，像是避开了他的疼痛，又像是避开了他的过往。
“为什么。”
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
少年人的左手抓住了他的蝴蝶。这只灰蓝色的蝴蝶不止是在他的掌心停留，甚至还想要用那双可笑的孱弱翅膀为他遮风避雨。
漂亮的单结扣是这趟旅途的终点，那卷医用绷带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也终于让太宰治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的蝴蝶，似乎并不属于他一个人。
这怎么可以？！
太宰治下意识地用力，左手却被扣住。细长的、像是要将他的心脏攥紧的手包裹住了那只发力的左手。
不仅如此，对方又重新牵过他的右手，将他的两只手都叠放在掌心。
太宰治被迫抬起头，顺着手掌的位置往前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弯了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要一起出去吗？”
是新的邀请。
这是在邀请他走进她的世界？还是在邀请他对她发起进攻？
太宰治很快便知道，都不是。
因为他们不仅没有像RPG游戏的正常走向那般，进行一个充满温馨的约会；也没有在他的想象中那样，推着他回到港口Mafia。
她居然拉着他跟上一只神奇三花猫的脚步，在荒无人烟的鬼地方东奔西走？！
“等等。”
太宰治承认，他是有点沉不住气。
可任谁遇到这种情况，也会不由自主地叫停吧？！
不止是弥奈，领头的三花猫也停下了脚步，歪过头盯着他，像是在询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什么啊，这只猫还是只正常的猫吗？
太宰治很想抓住这只猫——就像抓住黑煤球那样简单。可对方实在是太过狡猾，背后像是长了一双眼睛，任凭他如何动作，它都能灵活躲过去。
呵，这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猫咪。
太宰治自顾自地下了结论，面上不显。他试图用一种能够让弥奈听懂的方式发问：
“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它？”
他知道，对方能够听懂猫咪。可再怎么听懂，也不至于毫无道理地跟着一只猫乱窜。
光是这个拐角，他们就已经路过了三次。
“这里是港口Mafia的地盘。”
弥奈用一种理所应当的态度回复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表情越发怪异。
“阿治是港口Mafia的人，我不能让你的同事看到你和我在单独行动。这样会给你带去麻烦的。所以我拜托老师带着我们多绕了几圈。”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
太宰治眨了眨眼，隐去了眼角的酸涩，却无法忽视内心涌现出的情绪。
这种隐秘的情绪，大概名为“欣喜”吧。
太宰治没有再说话，甚至还任由那只黑煤球时不时地用尾巴抽打他的脚踝。
他沉默地迈出脚步，手指却小心翼翼地戳上弥奈的手背。
几乎就在他将要拿开的那一刻，对方抓住了他的手指。一个安抚的笑容出现在太宰治的眼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那只手。
终于，在绕过了不知道第几个的路口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废弃的疗养院。
太宰治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地方，也从来没有在任何资料上见过这个地址。
破败的、陈旧的招牌倒在一旁，上面隐约可以看清写着“疗养院”的字眼。
只是一眼，太宰治就明白这座疗养院的真正作用。
是研究所。
还是一座正在进行重要研究的战略型研究所。
虽然对外宣称这里的前身是疗养院，甚至所有的建筑也是参照疗养院的模式来建造的。
可是太宰治就是知道，这里是港口Mafia从某一方的手上接过来的研究所。
“阿治，要一起吗？”
太宰治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这句话的真正意图。
她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参与。
在这一瞬间，那些本应该被安抚好的情绪连续翻涌，他的脑袋似乎是一热，又似乎是蓄谋已久。总之，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后悔了。
尖锐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这句本不应该出自他口的质问像是一枚子弹，直接冲着弥奈击去：
“你根本不想让我参与吧！为什么要多此一问呢？！”
他明明……不是想这样说的。
太宰治的眼神一滞，下意识地想给自己找补，又觉得没有必要跟她说太多。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一声不吭地盯着对方。
拜托了，给他一个解释也好，拒绝他的发问也好，总之，不要就这样无视他啊！
你是不一样的！
你是不一样的。
你是不一样的？
“理智上的确不想让阿治参与其中。”
弥奈似乎没有注意到少年在她的这句话后格外黯然失色，像是一只落了水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