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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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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我耐不住空闲把那几株野草全拔了,时间也才堪堪过了十多分钟。
      无聊得不知还能拿什么来打发时间,我洗干净手,余光注意到了院子尽头那扇我从未打开过的大门。
      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好像就没有出去过。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决定去外面看看。
      群山叠嶂,四面皆是高耸入云的山峰,没有一处额外的人家。
      山峦画地为牢,拦住了每个想进来的人,却也将里面的人囚禁在这一亩天地。
      我站在中央,忽然感觉有几分落寞。
      原本以为外面能有几户人家,好趁机能跟人聊几句。凌逝不能说话我都没有聊天的对象,久而久之自己都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语言功能都倒退不少。
      哎,我可是靠说话赚钱的,要是再不多开口我可怎么当好一个……
      当什么?
      我忽然呆住了,我以前是干什么工作来着?
      有的吧,我记得我是有工作的。
      一口气提到是嗓子眼,却又笨重地咽下。
      迷茫之际,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越野车闯进了我的视线。
      鬼使神差的,我上前拉开车门,灰尘飞扬,对这辆越野车我有着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我捂着鼻子咳嗽,目光先是在一个挂在后视镜上的锦囊停顿几秒,接而看向了摆在副驾驶座上的相机。
      我抱着相机经过院子的时候,那道跟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又出现了。
      “别回来,快走。”
      “别回来,快走。”
      …..
      它不止不休,我置若罔闻。
      咔擦。
      出于莫名的心虚感,我锁上房间门。
      我盘腿坐好,将相机开机,相机里为首的是一段封面是把空椅子的视频,我点开播放键,一个人从幕后走出来,坐上了空椅子。
      我看着这个人,心如擂鼓。
      “再过半个小时,我就要开启我的第一段户外故事拍摄,可惜天公不作美外面还下着小雨,但没关系,万事开头难,我还是很看好我迈出的这一步的。咳咳,好了,进入正题,这次我打算去的是一个大家肯定没听说过的地方,锢山,这个地方很奇妙,我是靠做梦才找到了它的具体方位,也更是给它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现在我就来说下我的具体安排……”
      随着声音落幕,我整个人像浸入冰水般,寒意卷席全身。
      我叫时涸,是位外出采景搜录有关锢山故事的恐怖频道博主。
      出于某种原因,我暂时忘记了我前往锢山的目的,但现在我都想起来了。
      看完我出发前特意录制的视频,我继续按动按钮翻阅照片,而后面清一色是我来锢山途中所拍摄的山山水水,平平无奇。直到我翻到最后,那也是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电闪雷鸣的黑夜,一声沉闷的雷鸣后,镜头里出现了凌逝。
      三秒。
      只有三秒的镜头。
      我暂停画面,随着凌逝的脸被数倍放大,我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也达到了顶点。
      我找到了这里面凌逝古怪感的来源。
      眼睛。
      凌逝的眼睛。
      强烈的闪电将他的本就缺乏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他没有闭上眼躲避正常人唯恐不及的强光,而是仿若无常地看向了镜头,我通过镜头与他隔时空对视,
      他的瞳孔是扩散的。
      屏幕跳出电量告罄的图标,与此同时,有人敲响了门。
      第8章 1:10
      我手忙脚乱地把摄像机藏进被窝,庆幸还好自己提前锁了门。
      门外站着的凌逝显然很不满我锁门的行为,眉头微蹙,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说:你以前可是不会锁门的。
      我埋下头,注意到了他手上端来的茶杯。
      茶杯递到了我面前。
      “可是,我今天早上已经喝过了。”
      凌逝只是看着我。
      如果没有找到相机,还不清不楚之前,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喝下凌逝这碗茶,但现在我迟疑了,我怀疑我这几天过得懵懵懂懂全是喝了茶的缘故。
      当然,罪魁祸首就是每天坚持,逼迫我喝的凌逝。
      尽管心里一万个抗拒,我知道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一是不久前凌逝有意无意摔破罐头引得蜈蚣爬满我全身的惨状仍旧历历在目,我克制不住的害怕他。他会操控毒虫,我手无缚鸡之力。
      二是凌逝并非人。他的瞳孔是一直扩散的,对于遭受强光也并不会有瞳缩反应。
      只有死人的瞳孔是扩散的。这都不在一个次元了,我害怕在所难免。
      深思熟虑后,我揭开杯盖一饮而尽,接着微微张开嘴供凌逝检查。
      凌逝见我一如往常的听话,心情也肉眼可见变得十分美好,平常不过蜻蜓点水的吻都捎上了几分疯狂,舌|头长驱直|入,口水声连我都听得面红耳赤。
      温度上升,他的手伸入我衣服下摆,掐上我的腰肢,一步步将我往床上带,当我脚后跟踢到床脚时,我游离在外的意识倏然回归。
      相机还藏在被子里面!
      “不行!”
      我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凌逝。
      凌逝歪着头看着我,嘴上还挂着不知是他还是我的口水。
      我支支吾吾,错开目光红着脸随便找了个理由:“上次的……我还没恢复好。”
      空气安静了几秒,凌逝轻笑着在我掌心写:【晚上我帮你。】
      又是帮!
      我连忙摇头,他的帮哪是帮啊!
      凌逝没有过多停留,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深吸一口气,挑了个更加隐蔽的地方把相机藏好,然后跑到卫生间掐着喉咙眼强迫自己把刚才喝的茶吐出来。
      有没有全部吐出来我不清楚,但能少喝一点是一点。
      我打开水龙头,看着清水冲刷走呕吐物,捧起把水漱口,又往连上泼了好几下冷水,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
      镜子里的我脸色竟也快比上凌逝那般的苍白,我们住在一起,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日复一日。
      我被他蛊惑,对他唯命是从。
      真像两个不见天日的鬼魂。
      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句话。
      不,我不是鬼。
      我拿毛巾擦干脸,逃离这里的声音在心中叫嚣,无限循环放大。
      我不是鬼,但我的身边真的有一只恶鬼。
      他欲将我一同锁在这座远离人烟的屋子,好永远陪伴他左右。
      不行,我不甘愿如此也不会让他得逞。
      我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往回走的时候,我看见我房间门口飞了一地碎木屑。
      心中油然而生不好的预感,我快速走到那,定睛一看,房间的门锁被暴力拆卸了。
      平整洁白的墙上徒留下了两个熟悉的小洞。
      我吓得后退,忽地撞入一个冰凉的怀抱。
      耳边吹来一口寒气,一双冰冷刺骨的手探入我下衣摆,指尖不安分游走,激得我忍不住颤栗。
      楼梯尽头门大开,天黑了。
      第9章 1:11
      凌逝是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恶鬼。
      他没有当面对我锁门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却在转头的功夫把我的门锁拆了。
      他是个鬼。一个养毒虫,会下蛊的鬼。
      我必须快点逃。
      在我做恐怖故事博主的期间接到过不少类似关于蛊的投稿,中蛊人最为普遍的症状就是变得神志不清,精神失常,感觉脑子里有虫子在钻来钻去,想捉出来却无可奈何。
      我印象深刻一个投稿是中蛊人亲戚因为实在受不了蛊虫的侵蚀,最后拿刀活生生切开了自己的头颅。
      当时的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尽管有被投稿震惊到但也没有完全往蛊虫的方向想。毕竟在精神科中这类臆想疾病是十分普遍的。患者在心理上遭受重大创伤,或者是看了什么极度恐怖的车祸现场等等之类的事态下没有进行及时的心理疏导,便会在内心深处埋下根,等某一天他再看见甚至梦见类似的事情,根便会开始生长,人也就疯了。
      说真的,我觉得我已经疯了。
      我试着去相信自己其实是个神经病,可现实却不肯如愿。
      凌逝甚至没有心跳,他真的不是人。
      扩散的瞳孔也许可以有医学合理的解释,但不会跳动的心脏,恕我书读的少,我实在想不到谁能在心脏停止跳动得情况下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还那么生猛。
      残忍的现实摆在我眼前,动摇了多年根深蒂固的思想。
      我忽然担心凌逝会不会已经对我下了蛊?一旦我离开他,或者不再忠诚于他,蛊毒便会发作。
      我的心忽然凉了半截,如果是真的,那无论我跑到哪里去都无济于事。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毫不费力地取走我的性命。
      翌日一早,趁着凌逝出去上山采药,我来到夹竹桃花树前,脚下的泥土呈现出血红色,踩在上面无比粘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