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个让他们急流勇退的机会。
若无元春封妃，贾家裁剪人员、缩减开支等等行为只会被怀疑他们撑不下去，快完蛋了。
而一旦释放出这样的信号，贾家才真的完了。
但元春封妃，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贾家若调转船头，旁人只会觉得贾家低调聪明，懂得在权势最盛之时保全自身。
出于族长的责任，贾敬将自己的想法掰开了说得清清楚楚。
贾母等人也听得明明白白。
然而习惯了享乐与处处受人追捧，他们根本不愿意接受贾敬的建议。
让他们不再仆婢环绕，不再华服美食，不再肆意妄为……
那还不如杀了他们。
因为这，他们即便心里知道贾敬说得有道理，也毫不客气地否定了他话的正确性。
贾敬见状，彻底没了和他们说话的兴致。
他准备离开，贾赦却一把拽住他，嬉皮笑脸道：“敬大哥，你买的那些东西……反正你现在也不用，就先借我家支应一下，等过些日子我们再买来还你便是。”
贾敬一顿，冷笑：“不必，你们按市价给钱就是。”
贾珍赶紧砸实这件事：“两位叔叔不要觉得我们不念亲戚情分，实在是蓉哥儿将东西凑齐也废了不少功夫和时间，若荣府将东西借走，不能找回一样品质的好东西就罢了，你们也要在这件事上耗费更多的时间精力不是？”
贾政立刻接话：“哪有的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一拍即合，彻底敲定了此事。
贾敬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儿，最后冷冷地落在贾珍身上。
贾珍：“……”
他赶紧赔笑。
好在他此举也算做了好事。
贾敬自己不愿意让贾家建省亲别墅，但贾蓉和王熙凤这对小夫妻刻不一样，他们就盼着荣府接盘府中囤积的好东西呢。
所以他只是瞪了贾珍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贾政几人松了口气。
-
不久，荣国府就带着银子到宁国府搬东西了。
来人是贾琏，王熙凤就没去。
贾蓉倒是与他相谈甚欢，当然，作为一个没多少私房钱的男人，他是绝不可能在价格上让步的。
给西府的价格便宜了，他赚到的钱可就少了。
一成的利润呢。
贾琏如何不知道贾蓉的德性？根本就没想过压价。
他只是有些后悔，自己明明早知道大姐姐会封妃，怎么就没想到要提前准备好建省亲别墅的东西呢？
但凡他想到了，如今岂不省钱？
因着好些嫔妃的娘家都想让女儿回家省亲，一时间建造省亲别墅的建筑材料价格暴涨，即便荣府不需要花费额外的银子在寻找材料上，仅是市价也够让他们喝一壶了。
主要是，这辈子宁府还是贾敬主事，他并不赞同建造省亲别墅。
虽然后来妥协，他也只是不管荣府想做什么，但自家是绝无可能再如上辈子贾珍当家时那般出地出钱了。
荣府的财政本就出了问题，如今没了宁府的支持，盖起别墅来难免捉襟见肘。
贾珍看得着急。
若此时不出钱出力，等贤德妃省亲归来，他家可沾不了光。
何况宁府后院外的那块地又没用。
贾敬对此的回答是，轻轻扬起了手里的鞭子。
贾珍：溜了溜了……
贤德妃这光，不沾也罢。
-
因为宁国府不愿出地，这辈子贾家的大观园就建造得小了不少。
面积小了，所需材料自然也少了。
宁府剩了不少好东西。
但王熙凤夫妻并不着急，而是安心等着有人求上门来。
其中最着急的，便是吴贵妃娘家了。
如周贵人这种品阶不高的嫔妃还好，建造省亲别墅的限制不多，建造华丽了是自家重视贵人，建造寻常些，也可说贵人位低，不敢逾越了高位妃嫔。
但吴贵妃作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在皇后已确定了不会省亲后，他家这省亲别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盖差了的。
不但质量不能差，速度也不能慢。
若不能在众嫔妃娘家建造的省亲别墅中拔得头筹，她还不如不省亲！
是以没多久，着急的吴家人就找上了宁国府。
第23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吴家与贾家如今是竞争关系。
尤其是元春突然被封贤德妃的如今。
若可以，吴家绝不愿意找贾家。
可贾蓉之前大半年大肆收购建筑材料，他又不爱讲价，来者不拒，以至于京都周遭的好木料好石材等竟全被他收入囊中了。
基础材料都这样了，更不要说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吴家也是派人找了大半个月也毫无所获后，才不得不捏着鼻子找到贾蓉。
当然，吴家不可与荣府相比。
刚见到人，吴家一番诚恳表白后，才终于开口承诺，愿花比市价高三成的价格购买宁府囤积的材料。
三成已不少了。
只是贾蓉贪心，又因元春封妃生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荣耀感，对吴家也有了一丢丢的芥蒂，所以他狮子大开口，竟又往上抬了一成。
吴家憋气，却迫于如今形势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价格。
但就在他们准备付钱之时，王熙凤身边的红儿找到贾蓉的小厮，让他转告了贾蓉，若吴家给出的价格不错便不可抬价。
贾蓉：“……”
大奶奶怎么知道他想抬价？
可吴家都答应了。
那可是一成的利润，若吴家东西买得多，这一成利润说不得就超过一千了呢。
不想王熙凤早有预料，直接让红儿转告：“奶奶说了，比起往上抬价，大爷不如设法让吴家多买点东西。其他倒罢了，木材石料这些咱家得尽快出手。”
小厮悄悄将这话复述出来后，贾蓉瞬间明白了王熙凤的打算。
虽说周围的木料石材都空了，可外地没有，他若将价格抬得太高，其他后妃娘家人说不得就硬挺着等下人到其他地方采买了。
毕竟基础材料所需数量很大，如果价格太贵，就算是有钱人家也不一定能承受。
人家又不傻。
贾蓉想明白后，赶紧回屋和吴家商议：“不知吴家需要多少石材木料？若数量够多，三成……也不是不可以嘛。”
吴家哪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当即承诺：“只要贾府库存充足，我家所有的木材石料都可从宁府采购。”
贾蓉双眼一亮：“既如此，我们就说定了。”
吴家建造得省亲别墅可不像隔壁那般狭小，为了争夺第一，吴贵妃的父亲吴天祐甚至特意去城外踏看地方，花高价买下了一块依山傍水的好地。
贾蓉曾慕名前去查看，而后就惊了。
那地方大得吓人，足有七里，比之贾家前世建造的大观园还要大得多。
大观园也才三里半而已。
这么大的地方，所需的建筑材料也是个极其夸张的数目。
这也是吴家愿意加价找宁府采买的原因。
那么多材料若全从外地运回来，仅是运费就是一个可怕的数字，远远超出了三成的溢价。
吴家担心贾蓉反悔，当即扒拉着他去看材料。
贾蓉也乐得赚钱，笑嘻嘻在前引路。
路上，吴地安与他攀谈：“你们囤积材料不是为了给敬大将军建园子吗？如今将材料全出了，那敬大将军的园子不建了？”
“这不是价格合适吗？”贾蓉笑道，“至于园子，以后再建也不急。”
想到今年的建材价格，吴地安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可惜，谁叫他家没个想盖园子的老太爷呢？
二人先去看了府里放着的其他好东西，选好后，又出府到专门堆放木料石材的地方。
吴地安看过后，当即拍板全买了下来。
贾蓉囤积的基础建材，卖给了隔壁荣府一部分，又陆陆续续出了一小部分，如今吴家这个大主顾一来，就将所有东西全包圆了。
贾蓉有些吃惊：“这么多东西，你们用得完？”
“可是想留一部分给老太爷？”
“这倒不是，”贾蓉摆手，“我只是担心你们全要去了，用不完也浪费。”
吴地安一脸自豪：“这些且不够用呢！”
顿了顿，他小声道，“为了叫娘娘回家省亲时高兴，我父亲特意请了大师设计了好几栋楼阁亭台。”
贾蓉瞪圆了眼睛：“宫里……”
“放心放心，越不过宫里的高度。”吴地安连连摆手，“楼层虽多，却不太高，加起来也没宫里那座望星台高。”
贾蓉这才放心。
吴地安笑道：“我家娘娘谨慎着呢，特特吩咐过。”
-
贾蓉回去就将此事告诉了王熙凤。
王熙凤道：“可见宫里出来的都是人精，最知道什么容易犯皇家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