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他的脑袋好像浸在冰水里，而冰水还在“沸腾”，冷意源源不断地钻进他额头的伤疤里。
哈利下意识地觉得他应该很痛，但是痛感似乎被寒冷冻住了——他只觉得冷，一种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的冷。
哪怕是死亡都比现在要好受得多——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上被缓慢地剥离，或许是伏地魔对自己的灵魂碎片足够小心，又或许是伏地魔想让他多受一会儿折磨——
不，不光是伏地魔的灵魂碎片，他还感觉到了别的，他感觉被冻住的身体空荡荡的，他有种正在面对摄魂怪的错觉，好像他自己的灵魂也在随着伏地魔的魔法逐渐从身体里被拉扯出去。
伏地魔不怀好意——哈利艰难地保持着清醒，伏地魔正在做只有摄魂怪能做到的事。
伏地魔想拿走他的灵魂，把他变成一个只有肉体还“活着”的傀儡……
这一刻，哈利真切地感觉到了恐惧，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灵魂消亡的恐惧。
邓布利多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吗？复活石能不能保护他？可是伏地魔并没有真正杀死他，他能通过复活石再次活过来吗？
就在这时，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红色小布袋终于有了动静。
温暖的热意从红色小口袋里散发出来，像是微小但却顽强的火种。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从冷水迈入了舒适的温泉，所有的冷意都消失不见，拉扯感消失了，好像有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安慰着他的灵魂，他听到自己的灵魂发出舒服的叹息声，牢牢地盘踞在他的身体中。
哈利相信，这一刻哪怕是真正的摄魂怪来了，也无法把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夺走。
他能在寒冷的折磨下保持清醒，却无法抵抗温暖的舒适，哈利闭上了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好像过去了很久，因为紧绷的、一动不动的站立，斯内普的双腿已经麻木。
直到他看到一道深灰色的虚影从波特身上被扯了出来，虚影冲进伏地魔的身体，扑向主人的怀抱。
伏地魔面色凝重地放下了魔杖，惨绿的光芒消失不见，波特像一团没有骨头的肉，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斯内普立刻上前，伸出手指按在波特的脖子上，感受到皮肤下的血管正在有力的跳动，他才松了一口气。
“主人，谢谢您。”
伏地魔脸上没有任何成功的喜色，他盯着不省人事的哈利，眼睛里斯内普看不懂的情绪。
“西弗勒斯，那个人有没有对你承诺过，只把变强的方法教给了你？”
第133章 很卑微，很安心
波特的灵魂不对劲，很不对劲——
伏地魔找不出特别贴切的形容词，波特的灵魂出乎他意料的……完整而顽固。
就像斯内普给他的感觉，那种强大并不是魔法实力上的强大，而是一种他摸不到边际的强大。
当他试探斯内普的实力，总会产生一种压迫感。
好像一个完整的、拥有无限可能的灵魂对细小可悲的碎片的不屑，令他不受控制地感觉到了恐惧。
如果不是这种恐惧，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回收自己所有的灵魂碎片。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即使斯内普在魔法方面的天赋远远不如他，但因为拥有完整的灵魂，只要斯内普还活着，迟早有一天，斯内普的实力总会超过他。
现在这个威胁又增加了——波特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伏地魔看向斯内普的眼神里满是嘲讽。
“看来你的全部付出并没有换到多少真心。”
斯内普眉头紧皱：“不，主人，我和姜立下过不可违背的契约，她只教会了我一个。”
伏地魔眼睛里的嘲讽神色更浓了。
“不可违背的契约，而不是‘牢不可破的誓言’，西弗勒斯，用你黏黏糊糊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她有这样的能力，难道就没有规避契约的办法？”
“不可能。”斯内普斩钉截铁地说，“我了解她。”
伏地魔：……
斯内普：“我了解她，她的确有规避契约的能力，但她不会轻易把方法给出去，她是个优秀的商人。”
“如果没有足以打动她的好处，光是凭借感情是不行的，主人。”
斯内普心知肚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伏地魔不会尊重自己的请求。
伏地魔不杀波特并不是因为足够看重他，而是伏地魔不敢冒险。
伏地魔就算暂时不要波特的命，但也绝不会让波特好过。
从伏地魔现在的表现来看，取回灵魂碎片的时候他应该对波特出手了……但是失败了。
斯内普：“据我所知，波特身上没有值得姜破例的筹码，如果不是这样，姜完全可以……”
接下来的话不需要明说，伏地魔也听懂了。
如果波特拥有足够的筹码，他完全可以请姜灵沐直接把仇敌杀死。
伏地魔沉默了，他无话可说。
斯内普对他鞠了一躬。
“主人，等波特醒过来，我会给他一个遗忘咒，然后带他回霍格沃茨。”
说完，斯内普抽出魔杖，正准备用漂浮咒把不省人事的哈利打包带走，伏地魔开口了。
“等等。”
斯内普心想——果然。
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伏地魔也绝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
“主人？”
“我答应过你不会杀死他，但也仅此而已，西弗勒斯，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斯内普：……
怎么办，一想到年轻的自己曾经真心想要追随这种出尔反尔的人，他就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主人，您想怎么处理波特？”
“把他关进地牢，放心，他不会死。”
“你的话提醒了我，西弗勒斯，”伏地魔慢慢把玩着自己的魔杖，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波特很重要，留下他，让他活着，既能威胁邓布利多，又能牵制那个人。”
“把他掌握在我们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不是吗？”
“今晚的事你处理得很好，西弗勒斯，让德拉科冒充波特，摘除了你的嫌疑……你并没有暴露，你还可以回到霍格沃茨，潜伏到邓布利多身边。”
斯内普没有再挣扎，伏地魔的反应和变卦本来就在计划之内。
“一切听从您的命令，主人。”
伏地魔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他决定适当给自己的得力下属一点儿甜头。
“你不好奇我会给你什么奖励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表情有些意外。
“对我来说，主人的赏识就是最好的奖励。”
伏地魔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更准确地说，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浓郁的黑雾里。
黑雾在会客厅上空盘旋了一圈，重新飞回原地，再次凝聚成人形。
“这就是我给你的奖励，一个我自创的小小的飞行魔法。”
“无视反幻影显形咒封锁的快速转移的飞行魔法，原理是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一团雾气，当你飞行时你无法使用其他魔法攻击别人，但别人的魔法也无法攻击你。”
斯内普的眼睛是真的亮了。
这才是真正的奖励，他无法也没有理由拒绝。
“十分感谢，主人……”
伏地魔不耐烦地竖起手掌，似乎是懒得听一些恭维的废话。
他言简意赅地把魔法原理、咒语和施法时的要点告诉了斯内普。
“你可以回去了，把卢修斯叫过来。”
“是，主人。”
斯内普退出会客厅，叫来正在食死徒堆里强颜欢笑的卢修斯。
今晚袭击魔法部的任务卢修斯并没有参与，但他的情况显然和要做更重要的任务的斯内普、甚至虫尾巴不一样，伏地魔现在完全只把他当家养小精灵看。
很卑微，很安心。
因此当斯内普传达完伏地魔的意思后，卢修斯反倒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打听：“出了什么事？”
“不算是坏事。”
斯内普意有所指地看了卢修斯一眼。
“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卢修斯。”
说完，他迈步往门厅走去，离开了马尔福庄园。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接下来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
哈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湿冷的地面上，周围一片黑暗。
他眨了眨眼睛，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如涨潮般涌来。
哈利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摸向长袍口袋——他的魔杖不见了。
突然，远处传来“嘎吱”一声轻响，一扇小门被从里面推开，暖黄色的光芒从打开的门里涌出，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哈利这才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不算大的房间里，除了身后和左手边一面粗粝的石墙，右边和面前都是密集的黑色锻铁的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