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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了笨蛋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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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自然是偷懒了的。
      谢枕川昨夜早将蒲团拼作一处,躺了半宿,赶在天亮前,他又不动声色将其恢复原状,跪得端端正正。至于眼下乌青,倒也并非因为罚跪,而是想到今日要去梨家议亲,心潮澎湃,彻夜难眠所致。
      嘉宁长公主下意识去摸袖袍,里边却空空如也,没有吃食也没有伤药,她顿了顿,嗔怪道:“你爹也真是,连个伤药都不给你上,还是不是亲生的了。”
      谢枕川垂眸,低声道:“是孩儿任性,令父母蒙羞,父亲心中有气,也是应当。”
      “哪里的话。”嘉宁长公主在另一张椅落座,她当时太过震惊,后来便渐渐觉出蹊跷来,纵是为了解毒,凭他的本事,自有一万种办法,为何偏要自己凑上去?
      她这才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怕是早早地便动了心,只是因为人家要招赘,才端着一张脸拉不下面子,最后还要借着东风才能……成事。
      小瓷确实是个好姑娘,光是样貌便足以牵动人心了,那股娇憨通透的性子更是惹人爱,只是偏偏要入赘这一点让人犯难。
      为了招赘,就连那温润如玉、与她青梅竹马的探花郎都忍心拒绝了,再看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就勉强只有一张脸能占些优势罢了,真要论起脾气性格和哄姑娘的本事来,怕是要被甩出十条街去。
      嘉宁长公主本就是赘婚的受益者,对此事的接受度自然要高些,她轻叹一声,“世间女子本就艰难,你能够如此通达明理,本宫欣慰还来不及。只是……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要惹人非议。”
      这又是义兄妹,又是赘婚的,旁人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猜测。
      谢枕川面色平静如水,“不过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无足轻重。”
      “好,那便不提这些了,”嘉宁长公主摆了摆手,心底却有些欣慰,甚至觉得因着小瓷,她与儿子的关系反倒比从前更亲近了些。
      她认真道:“我今日前来,便只问你一句,你昨日所言,对小瓷可是真心?”
      谢枕川微怔,在母亲面前赧于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嘉宁长公主又道:“我昨夜已经劝过你父亲了,他虽然仍不赞成这桩婚事,但也知晓了小瓷是个好姑娘。“”
      谢枕川难得露出意外神色,“母亲是怎么劝的?”
      嘉宁长公主含糊其辞道:“你父亲是个老顽固,虽知小瓷品性,仍不愿松口。你若是真想好了,便自去吧。”
      谢枕川眸光微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见儿子这幅模样,嘉宁长公主不由得莞尔,“本宫已将门外亲卫支开了,不过走得不远,这一丈的距离,你可有把握?”
      谢枕川扶着椅座缓缓起身,复又跪下,朝嘉宁长公主行了大礼,“孩儿叩谢母亲。”
      第95章 上门
      ◎以后也未必姓谢。◎
      夕阳的余晖斜照进假山的孔窍,落下的光斑已经换了位置,色泽也从原先的亮白变成了暖黄。
      梨瓷睁开眼,发现谢枕川已经不见了,对面的人换成了嘉宁长公主,她手里拿着一封信笺,见自己正望着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嘉宁长公主手中是谢流萦派人传来的复信,国库、私库的礼单都已经翻遍,并无千年紫参的踪迹,便是太医院的院使亦未曾见过此药。
      换句话说,若再寻不到这味药,梨瓷的性命恐怕就要像这西沉的日头一样,一寸寸消尽了。
      梨瓷眨了眨眼睛,脸上还有些绯红的睡痕,像是春睡的海棠将醒。
      总归还要继续找那味药材,嘉宁长公主不忍将此事说破,便收起信笺,起身坐在梨瓷身侧,伸手替她拢了拢散乱的鬓发。
      少女乌发如云,肌肤胜雪,又大又圆的眼眸清澈见底,越看越让人心疼。
      嘉宁长公主重新替她簪了发,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方才……恕瑾可欺负你了?”
      梨瓷摇摇头,因为刚醒,声音还带着一丝又低又软的鼻音,“恕瑾哥哥待我很好。”
      嘉宁长公主想到小瓷才刚刚及笄,不谙人事,咬了咬牙,斟酌着又问道:“那他方才,可有对你行不轨之事?”
      她实在是难以启齿,只能用指尖轻轻指了指自己的颈侧。
      梨瓷果然会意,却一脸天真道:“那是我自愿的,恕瑾哥哥是为了帮我解毒。”
      ……
      看着她那双比白纸更为干净的眼睛,嘉宁长公主神色复杂,几乎已经可以想到谢枕川方才是如何哄骗天真懵懂的梨瓷上当的了。
      她一边气自己的儿子禽兽不如,对义妹下手;一边又暗自庆幸,他虽然不近女色,总算是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断袖之癖。
      况且小瓷虽然是商贾出身,到底家世清白,亦是自己的恩师广成伯的外孙女,教养也极好。
      嘉宁长公主对儿媳的期许早已一降再降,此刻看着梨瓷纯净的眸子,竟觉得这样也好。
      她轻轻抚了抚梨瓷的发,柔声问:"你喜欢你义兄吗?"
      梨瓷耳尖微红,点了点头。
      嘉宁长公主便道:“那本宫替你做主,让他娶你为妻可好?”
      梨瓷却不愿意了,连忙摇头,小声提醒长公主,“我是要招赘的呀。”
      嘉宁长公主闻言,又想起今日原本替她相看的那位成姓进士,那人父母双亡,性情温厚,最是适合入赘,偏生被自己的儿子闹了这么一出,明日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为免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也只能暂且将此事隐下不表了。
      她揉了揉眉心,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把这混账儿子入赘出去算了!
      可看着梨瓷满是信赖的眼神,嘉宁长公主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温声道:“本宫先送你回府。至于你义兄那边……本宫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梨瓷乖巧点头,眼底满是欢喜。
      两人鸡同鸭讲,却难得尽如人意,就这么踏着夕阳的余晖,一同归家去了。
      -
      第二日。
      梨瓷难得早早地醒了,梳洗过后,竟然还赶上了府里的早膳。
      绣春替她端来了山药杏仁粥,见小姐不住地望着窗外,便将窗户支得更开了些。
      窗外喜鹊落在地上,叽叽喳喳的,梨瓷喝了一口粥,大方地挑出一颗杏仁掷去,鸟儿扑棱着翅膀接住,惹得她眉眼弯弯,也开始哼着不知名的江南小调。
      绣春没忍住道:“小姐今日这般欢喜,可是那恩荣宴上遇着什么好事了?”
      梨瓷从来没有藏过这么大的秘密,开心得连连点头,嘴上却忍住了,“这会儿还不能说。”
      “小姐不说我也知道,”绣春才从厅堂那边过来,听了些消息,便凑近她耳畔道:“可是有人来提亲了?”
      梨瓷执着汤匙的手蓦地一顿,小声嘟囔道:“怎么是提亲呢,昨日不是说好了入赘的么?”
      绣春闻言也有些惊讶,却轻声劝慰道:“谢公子毕竟点了探花,又新任了翰林院编修,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这……反悔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谢徵的名字,梨瓷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日忘记将谢徵哥哥想要求娶之事告诉爹爹和娘亲了。
      果然,很快就又有丫鬟过来,说夫人请小姐过去说话。
      周澄筠正在院子替芍药修枝,抬眼瞧见女儿走来,便放下手中金剪,伸手招了招,示意她靠近些说话。
      “今日谢徵登门提亲了,你爹爹正在厅堂与他相谈。咱们家虽早有替你招婿的打算,可这终身大事,到底还是得先问问你的想法,”她温声细语道:“谢徵和你青梅竹马,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品行、才学、样貌都没得挑,如今点了探花,刚得了翰林院的任职便来提亲,也可见心里有你。”
      只是想起女儿的病情,周澄筠的目光微微一黯,强颜欢笑道:“婚姻大事,自然还是要挑个喜欢的共度一生,谢徵这孩子确实不错,若是你也倾心于他,咱们也不必非得招赘不可。”
      “娘亲,”梨瓷抬起头,琉璃般的眸子映着晨光,清晰地印出心意,“阿瓷不喜欢他。”
      周澄筠一愣,有些意外她的回答,但很快便有了更不好的猜测。
      她试探地问道:“阿瓷这样说,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先前在梨瓷的生辰宴上,她也是见过谢枕川的,的确是玉质金相,当世无双,阿瓷与他相处久了,这般珠玉在前,旁人哪里还能入眼?
      在娘亲面前,梨瓷便藏不住秘密了,果然弯起唇角,开心地点了点头。
      可是那般的权势、出身……罢了,谁让女儿喜欢呢?
      周澄筠叹了口气,又问道:“他可答应了要娶你?”
      梨瓷又摇了摇头。
      梨瑄正好也从院子里路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义愤填膺地捏着拳头上前,就听见梨瓷道:“恕瑾哥哥答应了要来入赘的。”
      周澄筠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梨瑄也没收住势,把自己绊倒在地,发出“轰隆”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