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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了笨蛋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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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他心头一热,声音微微发紧,“可是爹娘来了?”
      赵伯点点头道:“小姐的生辰快到了,老爷夫人心中牵挂,便想着归家陪小姐过生,顺便为小姐操办笄礼。”
      梨瓷眼睛一亮,也高兴起来,“爹爹和娘亲回来啦,他们现在在哪儿?”
      “夫人在前院,老爷嫌这宅子小了点,出重金购下了隔壁的宅子,去置办房契了,”赵伯笑眯眯道:“等两处宅院打通,小姐的笄礼正好在新修的园子里办,那才叫气派。”
      梨瑄听闻此言,顿时面露钦佩之色。想当初他购置这处宅子时,可是多方寻觅,耗费了数月光景,若不是运气好,也不能定下,父亲竟然这么轻松就办下来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赵伯看出他的惊讶,压低声音道:“老爷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谢指挥使的风啊,不借白不借。”
      梨瑄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果然自己还是脸皮薄了点。
      梨瓷只听得了大概,便不甚明白,“哥哥,你们在说什么风啊?”
      梨瑄一本正经道:“我们在说,这京城颐指气使的风气不竭,办个房契竟然要这么久。”
      梨瓷果然被搪塞过去,安慰道:“不打紧,爹爹阅历丰富、处事练达,肯定很快便会回来的。”
      两人踏进院门,只见院内也焕然一新,几个小丫鬟正忙着往廊下悬挂铜胎掐丝画珐琅玻璃亭式宫灯,院内的花草刚被浇过水,将叶片映得青翠欲滴,园中还新栽了株岭南十八学士,粉白相间的花瓣层层叠叠地舒展着,错落有致地缀于其间,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清幽冷香。
      那棵百年的桂花树下正站着个一身青缎长裙、面容姣好的妇人,她手执金剪,正在修剪一棵罗汉松的枝叶,虽已年近四十,岁月却好似格外眷顾,在她身上只留下了成熟的韵味,哪怕刚从西域回来,仍旧不带半点风霜。
      “娘亲!”
      梨瓷立刻松开梨瑄的手,乳燕投林般扑进周澄筠怀里,朝母亲撒娇道:“阿瓷好想你。”
      周澄筠连忙放下手中的金剪,回抱住她,有些心疼地道:“怎的瘦了这许多?”
      梨瓷骄傲地挺直腰背,“不是瘦了,是阿瓷长高了。”
      周澄筠又仔细将她打量一番,“还真是,眼见着都已经赶上为娘了。正好从西域带了些上好的胡锦和越诺来,晚些便请锦绣阁的大师傅过来,给你裁些新衣。”
      “母亲。”梨瑄也急步上前,嘴唇张了张,想要问那千年紫参的事情,却又不知该不该开口。
      周澄筠已经温温柔柔地打断了他的话,“瑄儿也真是,领着你妹妹去哪儿弄得这一身泥,两个皮猴儿,快去梳洗更衣吧。”
      梨瓷身上倒还好,最多不过裙摆鞋尖沾了些草叶,梨瑄只勉强遮掩了自己受伤之事,衣裳上有好几处都被树枝挂坏了,原本精致的缂丝流云纹断裂开来,更显狼狈。
      梨瓷自然乖乖回房去梳洗了,梨瑄却没走。
      待女儿走远,周澄筠叹了口气道:“千年紫参哪有这样好找,倒是见识了不少骗局,不过是寻得了些线索,方才当着小瓷的面,我便没提。”
      梨瑄安慰道:“娘亲不必担忧,妹妹这些时日食甘寝安,精神也很不错。而且好歹是找到了线索,不算无功而返。”
      周澄筠微微颔首,望向渐渐昏暗的天色,轻声道:“等你们父亲回来再议此事吧。”
      将近酉时,梨固便风尘仆仆地带着房契回来了,正好赶上晚膳。
      梨家没有那么多规矩,饭桌上也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主位上的梨固一身金钱貔貅纹锦袍,虽已年过不惑,身形略有些发福,但眉目间仍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他刚坐下,目光便落在女儿身上,反应也与周澄筠如出一辙,“小瓷怎么好似瘦了些。”
      不等梨瓷开口,梨瑄便在一旁幽幽道:“孩儿也瘦了,怎的没人瞧见?”
      梨固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急什么,有你胖的时候。”
      梨瑄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蒸猪蹄肚,立刻觉得不香了。
      梨瓷眨了眨眼,目光在父亲圆润的脸庞和哥哥清俊的轮廓之间游移,哥哥若是长胖实在可惜了,便小声道:“哥哥若是不想吃,可以给我。”
      梨瑄故作哀怨地叹了口气:“哥哥平日里待你这么好,如今连一口吃的都要抢?”
      “罢了罢了,”周澄筠也忍俊不禁,摇头笑道:“能吃是福,难道家里还缺你们这一口不成?”
      梨瓷也夹了一块蒸猪蹄肚,小口尝了尝,随即眉眼弯弯地宽慰道:“是呀,我这些时日,在哥哥的照顾下,吃好睡好,病情也已经稳定许多,爹爹和娘亲不必替我担忧。”
      见她如此懂事,梨固心中既欣慰又酸涩,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这次我和你娘亲去西域,确实打听到了一处盛产紫参的地方。只是,据当地人说,千年紫参极为罕见,多年才能出一株,而唯一的一棵,早在几年前就被一个京城口音的商人买走了。”
      梨瑄闻言,不假思索道:“听闻濯影司耳目遍天下,此事不如请谢枕川寻查一番?”
      面对这个提议,梨固不置可否。
      周澄筠对谢枕川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梨瑄来信说其母嘉宁长公主认了梨瓷作义女之事,还愿为女儿操办笄礼之事,想来一家皆是急公好义之人,她见夫君神色莫测,便温和地岔开话题道:“如此说来,小瓷的生辰也快到了。”
      梨固顺势接话,豪迈道:“小瓷可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在京城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及笄礼?”
      梨瓷摇头,“不用大办,只要爹爹、娘亲、哥哥都在我身边,我便很开心了。”
      “若是要请人观礼的话……”她掰着手指数了数,只数出滢表姐、二舅舅、二舅母,还有谢枕川和长公主殿下几个人来。
      周澄筠莞尔一笑,柔声道:“那便依你的意思。若是长公主殿下愿意,不如请她来做主宾,如何?”
      梨瓷连连点头,“好呀。”
      这件大事便这么敲定了。
      -
      三日休沐的最后一日,谢枕川闭门不出,在国公府的书房里待了一整日。
      谌庭知晓他在筹谋要事,下值后,依着他的吩咐办妥了差事,便递了帖子入府求见。
      谢枕川的院子今日把守格外森严,连洒扫的仆役都被屏退在外,谌庭也很晓事,连个侍从也未带,亲自抱了一个沉甸甸箱笼去寻他。
      推门而入时,便觉室内传来淡淡香气,香甜如岭南蜜望沁人心脾,又掺了一丝清新淡雅的味道,像是黎檬子的气息。
      谌庭点点头,只觉这熏香倒是不错。
      谢枕川正伏案疾书,闻声只略抬了抬眼,复又垂眸,仔细地在一本奏疏上誊抄着什么,连寒暄都省了。
      见谌大人颇有些费力地抱着箱笼进门,南玄赶忙上来搭把手,两人合力将木箱搁在案上,发出了轻微的一声闷响。
      谌庭是文官,难得做一回这样的重体力活,便累得气喘吁吁的,索性不顾仪态地往椅上一瘫,歇了一会儿才道:“什么东西,竟还要你亲自来誊?”
      谢枕川笔走龙蛇,淡淡道:“请诛贼臣疏。”
      谌庭面露讶色,虽然满腹疑问,终究是没多嘴。
      谢枕川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待墨迹稍干,便将这奏疏推到了谌庭面前。
      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求生欲,谌庭接过细看,并未陈列预想中的十大罪状,而是密密麻麻列了三十六个人名,有些名字看着虽然眼熟,但并非朝中同僚,也不像是王党的走狗。
      他皱眉道:“这算是什么谏书”
      “投石问路罢了。”谢枕川漫不经心将方才所用的那一支吴兴湖笔掷进笔洗之中,墨色顷刻化开,瞬间染污了整缸清水。
      他目光幽深,缓缓道:“这是本届春闱既定的录用名册。”
      “说笑了,后日才是春闱,你如何得知——谌庭面上一怔,徒然变色,“这……实在是胆大包天!”
      不过是薄薄一本奏疏,此刻却似烙铁般烫手。谌庭连忙将其还给了谢枕川,压低声音道“如此重要的证据,怎么会落到你手中?”
      “前天夜里,舒义冒雨去了王丘府上,”谢枕川的声音没什么情绪,眸色微冷,透出一股寒凉之意来,“昨日,王府打杀了一名暖脚婢,证据便是她以死带出来的。”
      王丘嗜好以年轻侍女暖脚,在京师已经不是秘闻了,谌庭仍有些惊讶,毕竟王丘做事小心谨慎,那些侍女无一不是又聋又哑,目不识丁,如何能带出这等机密?
      他垂眸一看,这才发现那张原稿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竟是以血为墨,“画”出来的。
      “竟能记下三十六个名字,也算是奇女子了,真真是红颜薄命啊,”谌庭立刻便怜香惜玉起来,唏嘘一阵,又道:“你打算何时上奏?”
      “明日。”
      “明日?”谌庭愕然,“你提前弹劾,若王党临时换人,岂不是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