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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了笨蛋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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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周滢撇嘴道:“那就好,方才我瞧着淳姐姐的模样清减了些,还有些担心呢,听你这样说,总算是放心了。”
      “你倒是放心了,我可不放心,”周淳略略压低了声音,斥责道:“你看看你,成日和庶女、还有商贾女混在一处,像什么样子。”
      周滢最不耐烦听她说这些,立刻便扭过了头。
      周淳又扫了一眼桌上的《亲政篇》,叹气连连,“你是咱们广成伯府嫡出的女儿,博那个才名做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在侯府里,都只说自己读过女四书。”
      她似乎又察觉自己出言不妥,笑着补充道:“噢,泠妹妹,不是在说你啊,你是庶出,自是不一样的。”
      周泠不说话,只低头看着桌上的文章,嘴唇被牙齿咬得泛白。
      她是庶出,母亲只是府里可以随意被主母拿捏的姨娘,她不想生事。
      周淳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以前也是我不懂事,还曾为了一只银镀金的吉庆纹流苏簪和泠妹妹闹翻了天,如今嫁入靖德侯府,要什么有什么,想来当时真是眼皮子浅。”
      那只簪子是当时父亲赏识周泠所作的诗,特意给的奖赏,两位姐妹打架,自然也不全是为了簪子,只是为争一口气罢了。
      周淳现在也是如此,她摘下腕上那只珊瑚松石金镯,往周泠面前一掷,施舍般扬声道:“泠妹妹,送给你了。”
      那枚金镯在空中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弧度,最后落在了梨瓷的桌上。
      周泠快要被这番挑衅的话语气疯了,正想不顾体统与后果与她撕破脸,就在这时,梨瓷伸手拿起了那枚镯子。
      她小心翼翼拿起来,脱口而出,“淳表姐,你这只镯子也是银镀金的啊。”
      梨瓷的声音像是泠泠清泉,干净而清甜,有种抚慰人心的悠然之感。
      周泠慢慢冷静了下来,又听到她的小表妹继续道:“珊瑚的颜色偏暗,松石质地粗糙,色泽也不够均匀。”
      梨瓷将镯子递过去,指着一处狭缝,好心提醒道:“淳表姐,这等成色的镯子镶嵌工艺一般也不够精细,你看这里已经有裂痕了,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不能再摔了。”
      这下气疯了的人变成了周淳,她的表情早已失去之前的平和与从容,一把夺回自己的镯子,气冲冲道:“你懂什么?!”
      “淳表姐你别生气,”梨瓷好心好意地安慰她,“兴许是我说错了,也可能是铜镀金的呢。”
      周泠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淳则死死捏着手中的镯子,不规则的珊瑚边缘硌得她手疼。
      嫉妒在她看清楚梨瓷头上的攒珠花丝金凤簪后达到了顶峰,且不说那样精湛的花丝工艺,光是凤尾上镶嵌的那几颗红宝石,那样好的成色,她只在大婚那日婆母的头面上见过一颗。
      周淳到底年长几岁,经历的事也比闺中女子多,在这样的时候,硬是把怒火给压下去了。
      她看了看梨瓷纯真又美好的脸庞,挤出一个虚假的笑来,“罢了,方才是我自作多情了。说起来,几位妹妹也都要到及笄的年纪了,靖德侯府这月设了花宴,我特意央了婆母给你们留了帖子。你们别怪我话说得直白,侯府的门第总是要高些,到时候若有看重的,我作为长姐,要给你们牵个线也不是难事。到底是姐妹一场,我呀,是真心盼你们好。”
      说完这番话,她又嫌弃这屋子里没有上等的熏香,开窗的风吹得她头疼,起身告辞了。
      没有了外人,三姐妹说话也随意许多。
      周滢忍不住捏了捏梨瓷的脸,“阿瓷今日出息了呀,真厉害,快说说你是怎么想到那么说来气她的?”
      梨瓷被捏着脸,白皙柔嫩的脸颊瞬间泛出红晕,她“唔唔”地摇头,圆圆的眼睛映出水色,澄澈得像是芰荷一滴露,含糊不清道:“唔没有哇。”
      “别捏了,”周泠打掉周滢的手,将梨瓷解救出来,难得帮她说话,“阿瓷怎么会是故意的,对她来说未免太难了。”
      周滢方才忍了半天,此刻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
      一刻钟过去,岑夫子走进来,又重新开始授课。
      她淡淡道:“女子之身虽然不能直接参政,但你们的夫君、儿郎,皆为国之臣民,你们的一言一行亦可推波助澜。虽身处闺阁,亦可心怀天下。好,现在我们接着讲,‘下之情壅阏而不得上闻’……”
      -
      散学下船后,岑夫子单独留下了梨瓷。
      梨瓷以往虽然上课走神、课业留白,但还是第一次被夫子留堂,颇有些不安。
      岑夫子语气温和,“阿瓷,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单独将你留下?”
      梨瓷摇摇头,自己今日上课分明没有瞌睡呀。
      “《亲政篇》有云,‘交则泰,不交则否’,民情不能达于上,不可称之为‘泰’,岑夫子拿出她的课业,语重心长道:“你的这篇文章,慧眼独具,留意到了民间少数入赘婚的弊病和难处,十分难得,是个可造之材。”
      梨瓷摇头摇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现在承认这篇文章是谢徵哥哥教自己写的,还来不来得及。
      “我有一个知己好友,正是赘婚,在西市开了一家书斋,我准备带你去前去拜访,实地体察,既是奖励,也便你有更深的体悟,如何?”
      梨瓷立刻点头,“谢谢岑夫子。”
      马车一路行至西市,梨瓷掀开车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拿了一卷画纸进了书斋,又空着手出来了。
      她眯着眼看清楚了,正是谢徵哥哥身边的那名小厮。
      第13章 诚意
      ◎倾其所有的勇气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集贤书斋就坐落在西市街口,厚重的柏木书架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类书籍,除了经、史、子、集,还兼卖杂书、孤本和字画。
      书斋里人来人往,掌柜的姓徐,大约三十出头,一身素净长裙,梳着妇人髻,正在柜台为一名客人算账,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见好友来了,也就有朝她点个头的功夫,示意她自便。
      岑夫子也算是老主顾了,见梨瓷睁大眼睛、探头探脑的样子,便主动问道:“阿瓷可有喜欢的书?”
      梨瓷眨了眨眼睛,指着书架旁的一个大画缸,“我想买画。”
      画缸里摆了十数幅画卷,高低不一,纸张都是最常见的,甚至还没有装裱,方才那小厮手里拿的似乎也是这一种。
      岑夫子在广成伯府教书,对梨家的富贵也有所耳闻,指了指堂内,“店里的好画大多挂在里间,可以进去看看。”
      “这画缸里的画作,多是我家掌柜体恤寒门学子之苦,替他们寄卖的字画,谈不上润资,也就能抵个笔墨纸张的钱,房内还有几副珍品,若是两位感兴趣的话,我这就去取来。”
      梨瓷抬头望去,不知何时从内室里步出一名斯文男子,正是而立之年,他身着长衫,怀里抱着一个垂髫小姑娘,另一手还端了一杯凉茶,见梨瓷想要买画,主动介绍了一句。
      她赶紧摇了摇头,心中越发肯定那小厮是替谢徵哥哥来卖画的了。
      见客人不感兴趣,那男子便退下了。他先将女儿抱去了柜台后,熟练地塞了个鸠车到女儿手里,然后又接过夫人手里的算盘,将凉茶递给她,接替了她的位置,带着女儿在柜台里忙碌起来。
      他应当就是掌柜的赘婿,这一套操作炉火纯青,看得梨瓷既佩服,又憧憬。
      她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招赘后的幸福生活了,毕竟谢徵哥哥学问好,力气也大,又深谙庖厨之道,他日若是进了梨府,仆从都可以少聘几个。
      徐掌柜喝了口茶,寻了本书风风火火朝好友走来,“阿岑,你要的那本五臣音注版《扬子法言》我已经找到了,你看看如何?”
      岑夫子慎重地接了赴欧来,不过看了看序跋内容,便已经入迷了,她低着头,将梨瓷推到徐掌柜面前,“这是我的学生,姓梨,她最近写了一篇论赘婚的文章,特意带来请教。”
      “哎呀,小姑娘生得这么齐整,学问又好,”徐掌柜爽快地摆摆手,“谈不上请教,有什么想问的直说便是。”
      ……这句话的可怕程度简直不亚于夫子在堂上问自己“此话何解”。
      梨瓷下意识地抬头,见岑夫子已经另寻了一处稍安静的地方开始看书了,心下稍安。
      趁着夫子不在,她悄悄问道:“掌柜的,您和尊……尊夫君是如何认识的呀?”
      徐掌柜也不是忸怩之人,很快就说出了一个让梨瓷十分满意的故事。
      她与夫君两家本就是邻居,只是一个经商,一个读书,并无太多交情,后来夫君家中徒生变故,徐掌柜心生怜惜,对他多有照顾,一来二去的,便结了姻缘。
      这简直就是她与谢徵哥哥的翻版!
      梨瓷又问:“那您和尊夫君两情相悦后,他又是如何答应入赘的呢?”
      徐掌柜笑了笑,“我是商人,说话粗浅,这入赘入赘,归根到底不就是为了一个‘钱’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