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如果不是知道拉蒂玛正在流行爱琴文明,她还以为自己一不小心魂穿希腊了。
但现在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现在最让她感到麻烦的是,周围没有见到衣服,她总不能在这里一直泡着吧?这个浴池看起来随时会有人来的样子。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烦恼的时候,忽然有人抱着一只桶,手臂夹着一件衣服来了。
那是个大约五十来岁,头上包着一块麻布的女性。身上穿着一种很长很宽大的服饰,用绳子和银质饰品扣成了自然的褶皱。看上去和阿维图斯常常穿着的黑袍有些类似,就是质地要粗糙很多。
见到姜沛看她,那个女人很高兴地冲着她招呼。
“你醒了?我说你们人类还真是娇贵,只不过是零下二十度的常温室内就冻成了这个样子,我在你的房间发现你的时候你的睫毛都结冰了,差点死掉的样子。”
她叫拉布达,是个负责擦洗浴池的幽灵女奴。
因为已经太久没有当过人类了,她当幽灵的时间比当人类的时间要长二十倍,所以她早就忘记了人类所适宜的温度,并对人类的娇气程度感到十分诧异。
姜沛的脑袋被她丢来的衣服砸中,七手八脚地将衣服拿着远离水池的同时脑子里一下子涌进了一些记忆。
那天自己是被阿维图斯带走了,他将自己藏在了衣袍里,当时没有什么人发现。
阿维图斯先是很平静地先安置了所有遇险的人,而在回去的路上,他重重地倒了下来,而自己也被他摔了出去,直接晕了。
似乎从那时候起,她就和阿维图斯分开了,自己现在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在阿维图斯的府邸吗?他还好吗?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姜沛一脑门的疑惑,但她也不确定这些问题方不方便问,只能小心翼翼地打探:“带我来的那个人在哪里?”
妇人还在跪在地上擦洗地砖,她擦得很用力,刷子唰唰作响,闻言她头也没抬便道:“你问马库斯大人吗?他现在很忙,听说大法官大人病了,现在还在昏迷中,作为管家的马库斯大人得替法官大人与那些社交圈的贵族们会面,今天一天都不会有时间来给你安排女奴的工作。”
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你运气可真好,今天浴池还没有什么人,你可以尽情在这里享受。”
姜沛愣住了。她根本不认识什么马库斯,也没打算做什么女奴的工作。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皱了皱眉毛,打算这些等到见了阿维图斯再问。于是继续问回了刚才的问题:“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阿维图斯?”
拉布达正从浴池里舀起一通热水,打算浇在地上清洗,她这一问,吓得拉布达差点将热水泼在自己身上。
“你竟然直呼拉蒂玛大人的名讳!”
“那我应该称呼他什么?”
“称呼什么?哦!神啊,这么会有胆子如此大的人类。你应该称呼那位大人为卿上!拉蒂玛大人或者法官大人!”
姜沛无辜地眨了眨眼。
“好的,我记下了。那么拉蒂玛卿上他现在在哪里?”
“我哪里能知道那种大人物现在在哪里?或许在卧室或许在办公室,又或许在见哪位大人物。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幽灵女奴而已,还是在浴池这种热死鬼的地方当擦地奴!”拉布达愤愤地将刷子扔进木桶里:“唉!这种苦差事!”
她的怨气实在惊人,姜沛往水池里缩了缩,躲在那边不敢说话。
温泉很烫,暖气聚拢而来,身体好像没有那么冷了,渐渐便能感觉到身体的神经放松下来。
女奴擦洗着浴池,洗完一遍后说去给她拿新的浴盐和精油就走了。
过了一会,姜沛开始听见外面有动静,似乎是刚才的擦浴池的女奴的声音,但是好像还有别人。
由于浴池的水声太响,她不得不竖起耳朵仔细听。
“今天正适合去洗浴。拉布达,里面有人吗?”那是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拉布达回应得很热情:“您来的正好,芬尼安大人,奥鲁斯大人。里面仅仅只有一位小姐。她很娇小,我保证您在里面游泳都不会觉得拥挤。您瞧,我还带来了新的浴盐。”
不会吧?难道这是公共澡堂吗?
姜沛心里吓了一跳,连忙跳出浴池,裹着衣服逃了出去。
拉布达拿着浴盐回来,就发现浴池里面没有人了,还惊讶了一下,扭头跟芬尼安他们说:“这里面的小姐好像已经走了。”
芬尼安没有在意这个,虽然在拉蒂玛公共澡堂混浴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有些女性比较注重隐私,会尽量避免和异性共浴。
他很自如地解开衣袍进入了水中。
今天的浴池下的坐阶好像还残留着一点温暖的痕迹,并不是很冷。他往脸上泼了捧水,开始清洁自己身上的羊毛。而他的朋友奥鲁斯坐在浴池上,还在努力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么我们的法官大人怎么样?他居然将深渊都消除了,还救回了很多人,大家都说他是个英雄,说要给他在广场上立一座宏伟的雕像,还要每天给他上供。现在民众支持意愿变得这么高,奥斯里克听到这个消息都把脸气黑了,你没有看到真是可惜。”
“我现在没有心情去在乎旁人的想法。我更希望阿维图斯大人能够快点好起来,他失去记忆了,按照常理来说,即使是梦境也不能夺去他的丝毫意志,可是他确实伤痕累累地回来了,那把众神遗留下的弓箭,他也用掉了两支箭矢。我不知道大人在深渊里面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深渊是不是给他留下了什么其他的弊病,这让我很担心。”
“我知道的,芬尼安,你就是一只多愁善感的小羊。照我说,法官大人好端端地回来了,不仅解决了麻烦,还让民众支持率上升了一大截,这就已经是完美的结局了。你不能光得到而不付出什么。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跟元老院那边的还有些交情。他们之前已经商讨出主意让阿维图斯大人下台了。他是神指定的法官,元老院那些家伙反对也不敢明目张胆违逆神,忍了这么多年便想了什么计策,打算着将神请出来,重新选一次法官,那几天奥斯里克那小子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好像这位置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似的。我还有些担心,想要告诉你。现在完全不用了。”
“芬尼安,你应该庆幸才对。这说明他们的阴谋诡计现在完全无法起效了。而你竟然还愁眉不展。天啊,要是我,绝对会连摆上三天的宴席,不仅能狠狠地玩乐一场,还能气死元老院的那帮人。”
听着他的话,芬尼安还是叹了口气。
奥鲁斯不会钻进他心里,所以他感受不到他的这种心情。他现在像是心上揣着一块无法融化的热黄油一样,情绪很紧张。
这些年芬尼安在阿维图斯身边工作时间最久,也最了解阿维图斯。虽然阿维图斯已经忘记了深渊里发生的事情,但芬尼安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笃定发生了什么,可是又因为阿维图斯失忆,他没法问出来。
他无法完全放下心,不断地在阿维图斯大人面前走来走去,那位大人看出他的焦虑,便提议着让他过来泡澡放松一下。
奥鲁斯搭着他的肩膀调侃他:“亲爱的小羊,你实在是太过焦虑了,这种心情都让温泉水沸腾了。要我说,你应该相信你的法官大人。他是拉蒂玛城中最智慧的人,您应该相信他即使遇到麻烦也能够解决。”
芬尼安当然知道该相信,可是他的焦虑并不能缓解。于是他没泡多久就从浴池中起身,换了一件干净的袍子后便和奥鲁斯道了别。
他还是想去和法官大人聊聊。
之后芬尼安马不停蹄地赶去了阿维图斯的办公室,这种时候,阿维图斯大人都是在办公室内办公,他估计着快要到他的休息时间了,才要敲门进去。
只是今天的门他还没敲,便开了一道缝隙。
从门缝里,芬尼安惊讶地发现,本该在处理公务的阿维图斯此时正拿着他的心脏动力装置出神,那副表情,他好像遇见了什么困惑不已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日万跟梦想一样遥不可及[托腮]
第43章 他有些紧张
◎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心跳声震碎了◎
“芬尼安,你进来。”
柔和的声音响起。
在芬尼安犹豫着是否要敲门的时候,阿维图斯先一步开口了。
“你察觉到了吧?我身上多了一条契约。”作为拉蒂玛面对契约最多的大法官,阿维图斯几乎是轻轻松松地发现了自己身上多了一条从未有过的契约。
“是的。”芬尼安弯腰:“但是我不清楚那是什么,我从未见过红色的契约线。”
在芬尼安的眼中,契约是以线的方式存在的,正在约束中的契约是金色的,违反的是黑色的,曾经阿维图斯身上最醒目的是那条作为拉蒂玛的法官,必须公正地审判的那条契约的线。可是自从他回来后,他的身上就多出了一条红色的线,这条线从他的心脏处生长而出,几乎和他的生命融为一体了。这让芬尼安很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