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没关系，我想多听一点。”
“太温柔会很累，下次我再讲给你听，去休息，醒来就到了。”
——
美国，咒术师基地。
刚刚结束一场通宵的车轮战，乙骨忧太擦了擦汗水，拿起手机看消息。
“老……老师……”
乙骨忧太瞪大眼睛盯着手机：
“这是什么？！”
“真希的最后一击吗？看了没有，进步超大嘛！”
“但是！老师，不是最后一击的问题！”
进度条反复拖动到最后的画面，乙骨忧太面色沉重：
“这里，拍视频的这个人，是不是预判到了什么？”
女孩在空中劈下最后一击，很帅气的一刀，攻在薄弱处，宣告了胜利。
可她显然力竭，这一击用了全身力气，后续难免卡顿或难以为继，这是自然规则，并不是能用身体素质强行抑制的。
但镜头却在她飘在空中时就已经开始变换位置，从隐蔽的边缘走到女孩的后方，然后在落地的那一瞬，停止拍摄。
走位很灵巧，提前站位的意识也很清晰，甚至能猜到他下一步是干什么——拉住禅院真希。
“不错嘛乙骨，你也进步很大！”
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语气轻松，但显然不想解释：
“巧合啦，巧合。”
乙骨还想说什么，电话突然响起，他们这里是早上，日本却是深夜，不想让未婚妻不安，他去了角落接起电话。
五条悟瞥了他一眼，定定看着毫无回复的聊天框，打开定位软件。
已经到高专了。
【五条悟：叶酱叶酱~回学校了吗？】
回复十几分钟后才到达。
【清泉叶：安全护送成功，大家都回宿舍了！】
勾起嘴角，五条悟坐直身体，拨通了电话。
电话过了一会才接通，嘴角下滑，又在听到声音的时候重新勾起。
“辛苦了哦~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流入耳中。
“不用担心，解决的很顺利。你那边是早上吧，悟，你有好好休息吗？”
五条悟愣住。
诶？
……
糟糕。
白天叫的太顺口了，名字脱口而出。
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头上，清泉叶摊开课本，有些纠结的按了按按动笔头。
“白天叫习惯了，你介意我这么叫你吗？”
电话那边窸窸窣窣，传来一道过分装腔作势的‘悲伤’声音。
“我好感动，叶终于愿意叫我的名字了，孩子长大了，要哭出来了哦？”
“……也不是终于……不太礼貌吧。”
无奈抱怨着，勾选选择题的题目，清泉叶叹气：
“总监部误会了我们的关系，稍微演了一下，他们打算让我害你，好没用的计划。”
“害我？”
五条悟声音懵懵懂懂：
“他们让你怎么害我？”
清泉叶闷声笑：“给你一刀啦，给你下毒啦，你的人缘真的很糟糕诶。”
“诶，好恐怖。”
五条悟声音很轻：
“是你的话，真的会成功也不一定。”
“放心吧，是毒药我会告诉你的。”笔尖划过数字，声音微微上扬。
“可只要你希望我喝，我就会喝。”
“……”
清泉叶沉默。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
高专的夜晚很黑，黑的熟悉。
“我是不是来过高专。”他问。
这次沉默的变成了五条悟。
“白天，我想起了一些事。”
不太在意五条悟的反应，清泉叶撑住脸颊：
“好像是十几岁的年纪，不清楚，有一个我不太喜欢的人坐在对面，挑衅我。”
“怎么挑衅你？”五条悟问。
“我杀了人，只是为了一个身边人被伤害的可能，杀了很多很多人，他想看我为此内疚的样子，恶趣味的家伙。”
笔尖划下黑色的字迹，清泉叶垂眸盯着：
“我骂他是个没有信仰的混蛋，是什么都留不住的沼泽，我说我们是不一样的，别用他的想法揣测我。”
“然后？”
“他说不是，他说‘清泉叶，你和我是一样的，你和我是一种人……’”
其实太宰治还说了“你也在等待死亡，却被死亡厌恶”这种话，总之就像两个小鬼，拿着刀在对方插血口，大吵一架，痛又畅快。
五条悟耐心追问：“叶，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不算好人，就算没记忆也能认清，满口谎言，冷漠敷衍，暴力血腥，狂妄自大……这一类。”
电话那边发出单调的音节，带着点轻松的意味：“哦……优点说完了，然后呢？”
清泉叶顿住，无奈失笑：
“……哪来的滤镜啊这是……”
……
乙骨忧太挂断电话，侧过头，瞥见低头打电话的青年。
他突然停下脚步。
“……叶，这么撒娇很犯规，我会忍不住冲回去把你带过来的哦？”
声音很轻松，没有握手机的手掌却紧贴手臂绷带：
“不想来就多相信我一点，有话要说的话，等我回去，我们见面说。”
连笑容都变得僵硬，青年像是沉入雾中的冰，有些虚无的冷与脆。
“……不要躲着我，我会伤心哦？”
“真的，会伤心的。”
第53章
【不要躲着我, 我会伤心的哦？】
撑在桌子上，圆珠笔在手指中转啊转，清泉叶垂着眼眸, 眼睛却没聚焦在书上。
“……说起来，我以前经常躲着他吗？”
嘀咕着, 声音有些困惑：
“为什么呢？”
而且, 到底是多久之前的事？
“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么问着自己, 清泉叶按住自己的心脏, 感受着内部规律的可怕的律动。
“这里的东西，到哪里去了？”
他会伤害我吗？
还是我会伤害他呢？
喂, 那个造成如今场面的自己, 他完全猜不出答案啊，给点提示好不好？
一筹莫展。
完全是一筹莫展。
每次试探都会被五条悟的反应惊到，清泉叶实在是不想再挑拨他的神经。
他又不是什么看人痛苦为乐的大恶人，这样强烈的情绪, 简直想赶快逃跑, 让五条悟冷静一下了。
但能跑到哪里去？
逃跑之后，五条悟真的能冷静吗？
问题又绕回原点。
“我都干了什么啊……”
揉乱头发, 笔尖贴着书本, 笔墨臭味染上脸颊，清泉叶磨蹭着抱住头，抓狂的呜咽：
“招惹他干什么，这种人远远看着不就好了吗！”
强行忽视掉这段羁绊的本源，清泉叶试图逆推自己拒绝的心理, 于是成功得到一个结论。
“是觉得自己不配。”
如果自己选择失去的记忆中，发生了自己难以接受的事，的确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 没有心脏的自己，根本做不到‘爱’这种事。
【“你的心是空的，所谓的爱只是羡慕父母之间的感情所以想要模仿而已，那并不纯粹，只有敷衍的欺骗和隐瞒。”】
他实在心知肚明。
一边因为知道自己无法给出对等的感情，而感觉歉疚逃避；另一边又因为对纯粹的‘爱’的过分执着，认为自己不可能触碰这种东西。
极度的自卑，讨厌的拧巴，他是个有问题的家伙。
就算是现在，他也算不上喜欢，只是因自卑而自我放弃而已。
‘能让他高兴的话，陪他玩玩又怎么样？’‘我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我的时间一文不值。’‘想要什么随便拿走好了，没什么不能付出的。’这么不负责的想着。
他相信如果没有其他【关键因素】推动，面对这样的场面，自己一定会敷衍又随意的陪他玩下去。
高兴不就好了么？
毕竟【自己】的存在，就是借用他人来维护的【工具】，他的【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永久磨损。
那么，令他斩断一切关系，甚至放弃记忆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
一旦加上变量，题目就会变得复杂。
推理就到此为止吧。
轻声说着，仿佛在告诉自己：“没有【关键因素】，我没有【理由】去做出我的【选择】。”
本就是空白的人，靠着时灵时不灵的记忆碎片随机应变？算了吧。
“唯一的【定量】已经确定，【我】不想让五条悟受到伤害，而盲目追究【关键因素】，就是在伤害他。”
将情绪梳理清晰，如同机器人一般，清泉叶深吸口气。
“所以，我会听话。”
听话的不逃跑，听话的保护他的一切，听话的备考东大，认真对待每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