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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谋反殿下还是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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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你……”李禛没料到他这个一向不落人话柄的堂哥今日说话竟如此不客气,自己又没得罪他。
      只是方才被怒意冲昏了头脑,一时将最重要的事抛之脑后,如今找不得石凌云帮忙,李自安也的确有几分能耐,便咬了咬牙咽下心中那股气开口:“我的确有事。”
      李自安垂眸展开另一卷文书,对他示软的话充耳不闻。
      易殊往灯里添了些油,又理了理殿下在案上磨得有些凌乱的袖摆,并没看李禛:“殿下说的气话,茶都备好了,世子入座吧。”
      实在是憋屈,但他一人实在是没办法,索性将心一横,咬牙说道:“离国人要过河拆桥。”
      “你说什么?”易殊望着一连怒容的李禛,直觉此事恐怕与昭宁有关,眉头不免皱了起来。李自安也不知在几时放下了文书。
      李禛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了:“今日我遇见了一个人……”
      李禛私下有着不少产业,由于昭宁出嫁,这几日他心情也不好,便在酒楼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便去他暗地里黑色产业的赌坊找找乐子。
      管事的例行上报,又说抓到个手脚不干净的,若是普通人,那按规矩该切手指头切手指头,该打断腿打断腿。但偏偏对方是离国人,管事的不敢擅自处理,人便只是关着,没用私刑。
      由于和亲两国往来甚多,有些人员流动再正常不过。或许喜欢对国的风土人情,当个黑户滞留下去倒也不少见。
      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是离国的亲卫,对方在宫宴上见过李禛,也知道他的身份。
      他在赌坊欠了七百文银,身上能当的都当得差不多了,又收不住手,便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不出意外,出千的时候被活捉了个现行。
      李禛向来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人,冷眼看了他两眼便定了罪,让人将他切碎了喂鱼,别坏了规矩,反正这窟窿对方也还不起。
      这亲卫混迹于大圌市坊一个多月,已经熟识了大圌话,有些磕磕盼盼地出声,声称只要李禛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他愿意说出这次和亲背后的阴谋。
      用假消息骗人的事时常发生,李禛也不是傻子,况且他与王延邑联手了,早就对救下昭宁胸有成竹,又怎会被他的三言两语哄骗过去。
      便一声令下,招呼着手下人动手。
      这人一看李禛要动真格,霎时便慌了神,来不及与李禛讨价还价了,脱口而出:“三王子,三王子要杀害你们大圌公主。”
      “你说什么?!”李禛已经走出七步,听此一言,转瞬之间便回道那人面前,恶狠狠地拽着他的衣襟,面色沉下去,“你可知世界上骗我的人都是怎么个死法?”
      被卡得呼不过来气,离国亲卫咳嗽得脸都涨红了,又不敢叫李禛松手,唯唯诺诺地说:“我的,不跟人群回去,是,我也会死。”
      李禛一把将人摔在地上,没收着力气地狠踹了一脚:“你们离国人生性狡诈,我什么手段你应该知道,若是敢骗我,保证你家人十日内见到你的碎片,然后与你共赴黄泉。”
      这人在地上磨着滚了几圈,来不及叫疼,便又跪着将事情前前后后地交代了一番。
      早就听闻,三王子是最受先王汗青睐,因王位传给了这个他都没不屑于多看几眼的弟弟身上,早就心有不满,一直怀有异心。
      这番离国要与大圌联姻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离国,部落中那些王子自然知情,三王子便在这上面动起了歪心思。
      萨忽尼的转世对他来说倒是没那么重要,不过大圌带来的嫁妆,一些有利于生产的古籍,不仅记录天文历法有利于农耕,还有着离国人不曾见过的先进农具的制造,更别提随行中擅长织布修建的各式匠人,很难不让人眼热。
      直接与王汗起冲突那倒是有些麻烦,但若是截杀一支人马,那可要简单得多。
      若是将这些搞到手,谁管什么亲传的王位,这明晃晃的利益面前,难道怕其他子民不归顺吗?
      李禛将身旁的杯子猛地砸向地面,怒不可遏:“那昭宁呢?”
      “公……公主,”亲卫被四溅的碎片吓得一哆嗦,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他们说公主没什么用,养着浪费口粮,直接杀了便好,到时候嫁祸给王汗,大圌还能帮着打他们。”
      “你们、你们竟敢?!”李禛踏着碎片,一拳砸向亲卫的脸,霎时便有血丝浸了出来。
      旁边管事的倒是个聪明的,他没拦着世子,等他打累才开口道:“不过殿下,如此机密的消息怎会被他一个小小亲卫知晓?”
      “说得也是,”李禛瞪着眼擦着指节上的血,只不过是喘气片刻,他眯着眼道,“你知道又为何告诉我?”
      亲卫叫苦不迭,他实在是冤枉,实话实说,没有半句谎言还要遭如此对待:“我是王汗的人,原本领了这份好差事欢欢喜喜,但家弟管三王子的马,他也是在马厩里打瞌睡的时候听到的。。”
      “我若是敢拒绝来大圌,王汗一定会察觉出异常,到时候指不定查到我弟弟头上,到时我弟弟必然会死。我随队伍回离国,那三王子截杀的时候也必然不会放过我。我也只是想活着,这才滞留在你们大圌。”这人说到最后涕泗横流,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叫人眼见心烦。
      李禛此刻也没空管他,王延邑的行程他也有一份,自然察觉出有些赶不及。当即便不顾一切往皇宫赶,没想到却见不到太后,阴差阳错之下才到了李自安这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易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中半点笑意也无。
      李禛此刻也心急如焚,没空纠结那些过往:“我绝不会拿我妹妹的性命开玩笑。他们不会到离国境内动手,因为那里有阿伦乞的军队迎接,所以会直接在禹州动手。”
      “那岂不是……”易殊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李禛面如死灰:“王延邑从惠州赶过去不知道要几时,若是赶不上……”
      李自安神色也有些难看,易殊声音有些颤抖:“我现在便给定川写信,他一定、一定来得及追上送亲的队伍。”
      桌案上多了几张废纸,颤抖的手根本写不下去字,忙了半天才将信草草写完,又马不停蹄地送入林府,求人深夜起来送信。
      屋檐下的鸟雀惊醒,凄厉地叫魂,扑朔着翅膀往远处飞走了。
      第104章 红绳
      曾在信中听说, 送亲队伍的盛景,长长的人马好像一条刺目的红绳,蜿蜒曲折, 从汴京向着离国逶迤前行。
      自打收到来信, 王延邑昼夜不停,打马往宿州赶。
      马背颠簸,寒风刺骨,冷意、困倦、饥饿撕扯着人的意志, 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挥舞这马鞭。若是一口气没撑住, 只怕下一刻便要坠下马背,被身后万千马蹄踏得粉身碎骨。
      他狠咬下唇, 腥咸的气息在口中弥漫, 酸涩的眼眶也被逼出几星湿意。
      总得想些什么,莫要睡过去。其实想来他的生活过得也算顺遂, 纵使出身寻常,温饱也不成问题。欲闯荡天下,也凭少年意气争得了机会。
      总是比旁人多几分气运不是么?
      青天保佑,此番,定然赶得上。
      正月二十八, 丑时。
      宿州四野平阔,晨光熹微。平原尽处,日头尚未跃起, 只有些许光芒悄然散出来, 什么也看不清楚。
      几乎昼夜不停地赶了两日的路, 人人眼前发黑。一名眼力尚可的仆人揉了揉眼睛,又眯着瞧着什么,因为路途奔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吹了两日风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粗糙得不成样子:“公……公子,那边是不是……”手指颤巍巍指向远处。
      王延邑下巴冒出青黑的茬,□□马不曾停顿半分,只是循声望去。
      那道传说中那道蜿蜒的红绳,赫然映入眼帘。
      -
      与此同时,朝中又乱做一团。
      那夜李禛刚从启明宫出来,便又被闻喜请去了坤宁宫。想是他见太子横空截了本该见石凌云的李禛,担心自己耽误什么大事担当不起,终是狠下心让夜菊去唤醒太后了。
      石凌云凤眸半启,眸光流转,竟允了李禛入见。
      李禛本来就未将希望全压在李自安身上,他进宫的初衷原就是向石凌云求助,便又将那名离国亲卫的话复述了一遭,只隐去他与之为何相遇。
      兹事体大,石凌云此刻也无暇顾及末节,不论她对昭宁情分深浅,哪怕这是离国内部的矛盾,也将因果牵扯到了大圌上,此举既是将大圌玩弄于股掌之间,更是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国体脸面上。
      随后几日,朝中各个党派争锋相对,就差打起来了,却愣是拿不出半点有用之策。虽然试着调兵过去,众人心底跟明镜一般,终究缓不济急,谁去都只会惹一身腥。
      重压之下,李禛最先领兵启程。即使朝臣暗地里摇头叹息都说来不及,他也神色如常。他是李祐的亲哥哥,近几年在朝中又风头正盛,于情于理,都该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