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没有机会了。”晁非露在衣袖外的五指嵌入掌心,如同下了天大的决心,“可我不一样。我这十年里的话,哪怕不是借照寂的身份,也想告诉你。”
齐金玉蜷成一团,声音细细的:“你说,我听着。”
“我想和你在一起。”
第一句话就把齐金玉炸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许久,晁非轻笑出一声:“对不起,我明白了。”
齐金玉没明白。
晁非在寂静中自嘲:“不怪林照从不跟你讲,他心里清楚,你把他当师父。”
齐金玉茫然:“啊,对啊,是我师尊啊。”
晁非:“嗯,当师尊就够了。我不该比林照贪心。”
贪心的意思是……
晁非侧过身:“不必把我的话放心上,我先回晁家……”
齐金玉抓住晁非的衣袖:“我也要回晁家的,一起回不好吗?”
他一抬头,正对上晁非的双眼。
晁非愣神后,目光躲闪,可里面的一层水雾已被齐金玉窥探道。
啊,今天真是个适合大哭特哭的日子。
祝君酌跟他哭。
晁非也跟他哭。
齐金玉想完一圈无关紧要的事,终于了然:“师尊,我也有话没来得及跟你讲。”
晁非充当木桩,一动不动。
齐金玉便握上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如果我上辈子早点说就好了。”
他朝晁非靠近一步,晁非便也忍不住往后退。
“我喜欢你。”
往后退的人停住了。
说出口后,齐金玉发现,好像也没那么难嘛。
齐金玉道:“我想娶……啊不是,嫁?也不对……”齐金玉挠头,“反正就是,我不想当你徒弟了。”
晁非又不自觉往后退。
齐金玉步步紧逼:“没有什么师父徒弟,也没有什么剑和剑主。”
晁非咬住下唇。
齐金玉道:“我只知道,门主告诉过我,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我。”
林照就是晁非,晁非就是林照。
林照会答应,晁非也会答应。
心跳已如战鼓,齐金玉紧张到有了胜利的错觉。
他强势道:“说喜欢我。”
从拽着衣角,到拉住手腕。
晁非挣了一下,被齐金玉紧紧握住。
齐金玉赖皮道:“你不说,我就不放你走。”
晁非微微颤抖,嘴唇微动。
齐金玉耍赖:“我听不清。”
“我喜欢你。”
四个没有起伏的字撞入齐金玉耳朵。
齐金玉傻乐了一下,又严肃道:“没有感情,证明给我看。”
晁非镇静下来:“如何证明?”
齐金玉随口道:“亲我?”
哎呀,师尊那么害羞,肯定不……
嗯?
手心里的手腕一转,拉扯着他往前跌去。
腰际搭上一只微凉的手,温热的吐息已到唇际。
齐金玉的脑袋成了棉花。
【作者有话说】
师徒关系:齐金玉高攻时,晁非低防;晁非高攻时,齐金玉低防
第81章
发生了什么?
齐金玉不太聪明的头脑彻底停止运作。
他好像忘了呼吸,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他不明白自己是如何站立在这块土地上,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拥抱住面前的人。
瞬息便如万年。
万年也似一息。
等这须臾又漫长的时间走过,只觉勾连出的银丝断在唇际,潮湿了一片。
刚离开他唇舌的人两眼一弯,舔走最后一丝水润。
齐金玉,理智蒸发了……
晁非觉察到他的不对劲,松开些距离,却被齐金玉哆哆嗦嗦抓住衣襟。
“别,别走……脚软。”齐金玉自己都觉得丢人。
晁非神色一凛:“受伤了?”
齐金玉捂脸:“没有。”
“可是……”
“不要问。”那么丢人的回答,就算是齐金玉,也说不出口。
晁非却像是终于明白了,咫尺之间,他的轻笑声震在齐金玉耳边,齐金玉的脸滚烫得几乎要把皮肉灼穿。
齐金玉埋在晁非前襟,后颈被晁非微凉的手禁锢。
泛着凉意的手骨节分明,一寸寸摩挲过后颈细嫩的皮肤,指尖挑过发根,往上攀升。
晁非道:“我不看你。”
齐金玉攥紧了晁非后背的衣物。
*
很久后,齐金玉冷静下来。
他故作镇定从晁非的怀抱中脱身,不敢直视晁非:“回、回晁家吧。”
晁非说:“好。”
他顺理成章地牵起齐金玉的右手。
齐金玉脸上细微的寒毛炸开:“干干干干干嘛?”
晁非一愣:“抱歉,突然记起自己的真身。”
照寂比齐世渊更熟悉齐世渊的右手。
才回忆起剑灵身份的晁非,对齐金玉的右手莫名的眷恋。
但当他面无表情地打算抽回手时,齐金玉恶狠狠抓住。
“不准放。”齐金玉道。
晁非拇指拂过齐金玉手心。
齐金玉手心发痒,一个战栗,抖掉了全部气势:“不要动。”
晁非又说:“好。”他握紧了齐金玉的手。
两人御风飞回晁家,宋青雨等人紧赶慢赶分析齐金玉三人发回的信息,把闲人齐金玉和晁非轰到别处去。
宋青雨一边关门一边道:“祝君酌累得快死了,已经被拉去屋里睡觉。你们俩也给我滚去休息两天。”
话是这么说的,根本没人给齐金玉准备房间。
晁非道:“去我那吧。”
他是晁家本家后代,虽去了扶风林,在晁家仍保留了居室。
纵有百年未回,他依旧熟门熟路,推开房门,屋内陈设一切照旧。
无尘阵尽心尽力运转,桌椅床榻一尘不染。
“先坐会儿。”晁非取来灵泉水,煮水烹茶,不多时,清茶落于白瓷杯,香气缭绕在卧房内。
齐金玉难得拘谨,坐在晁非对面,双膝并拢,双手搭在双膝上。
晁非递给他一杯茶,他就捧着小口喝。
晁非倒茶的动作一顿:“你看起来很紧张。”
齐金玉尽量自然:“有、有吗?”
晁非道:“你今日说话有些结巴。”
岂止有些!齐金玉窘迫地差点把茶杯捏碎。
晁非问:“为何?”
茶杯真被捏碎了……
热烫的茶水流过指缝,濡湿了手掌。
晁非眼疾手快,拿过绢帕替齐金玉擦净,平缓流过的灵力吹去热意,和绢帕一同细细摸过每一根手指。
齐金玉有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可这样太没出息了。
自诩有半分出息的齐金玉雕塑一般坐直。
“你很不自在。”晁非捧着齐金玉的手,那只手上已无水渍,可他还在仔细地擦拭着什么,“因为我说的那些话?”
齐金玉脊背绷紧。
“还是因为……”晁非又道,“我吻了你。”
齐金玉好不容易褪去的温度又爆炸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晁非是这种特别能说会道、能一句话把别人说死的人吗!
不、不就表达了一下感情吗?怎么攻守阵营就调转了!
齐金玉内心咆哮,表面:“怎……怎么会呢哈哈哈。”
齐金玉:“……”
他说得太生硬了,晁非放开齐金玉的手:“下次不会了。”
齐金玉茫然不解。
晁非道:“你不喜欢,下次不做了。”
懂了。齐金玉想。
他猛地拍桌,木桌摇了摇,对面晁非的茶杯也翻了船。
茶水顺着木桌纹路流淌,齐金玉凭一时冲动:“我叫你亲的,就说明我喜欢你这么做!”
对,没错,他就应该这么主动!
他可是前代魔尊,当今修真界修为最高的人物,他要用最猛烈的攻势把师尊迎娶回……
流花宫可能不太行,那是时方的地盘。
扶风林……晁非就是扶风林的峰主……
好复杂的问题……
算了,不想了。
齐金玉想通了,恢复神气活现:“师尊,让我再亲一个,你别动,这次轮到我了!”
他不等晁非回答,跨坐在晁非对面,凑上前去,碰了碰晁非的嘴唇。
稍纵即逝的触碰,齐金玉退出一寸的距离,在呼吸交错中,直愣愣看晁非鼻梁上鲜艳的红点。
这种欺师犯上的感觉……
他又贴了上去,舔开晁非本就没有紧闭的双唇。
如此缓慢、如此绵长……
雪山融作春水,包裹住齐金玉。
两人微喘着分开,额头相抵。
晁非问:“要睡会儿吗?”
齐金玉啄了一口:“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