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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后我成了死对头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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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途径南京、江苏各地,一路上只见农田荒凉,本该在夏日里焕发着勃勃生机的十里农田,一眼望去尽是黄土。
      荒芜满地。
      李沉壁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犹如一场闹剧的场景。
      无论朝堂兴盛衰败,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百姓。
      直到如今,他也找不出一个答案。
      大周究竟会走上哪一条路?
      覆灭。
      还是焕然新生?
      李沉壁不知道。
      走至如今,他只觉得四顾过去皆是茫然与麻木。
      第114章
      “殿下, 虽说马上就要到杭州了,但看这天色马上就要下暴雨了,奴婢想着咱们要不先歇在前头的武义县?等明儿天亮了再赶路。”
      阿蛮仔细问过了车夫, 车夫也是这个意思,夏日本就多暴雨, 过了武义县又是山路, 赶夜路只怕不安全。
      李沉壁没什么意见,他看了眼乌压压的天,只是说了句‘那便尽快赶去武义县’。
      傍晚时分,马道上没什么行人, 寂静的山岭间只能听到车队行驶过的车咕噜声, 惊起了一林子的鸟雀。
      天边的云压在穹苍。
      黑压压的, 好似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越往山林行驶,马道就越狭窄, 甚至有一段路的马道已经被遍生的杂草淹没了,看上去格外荒凉。
      江南懒政如此,李沉壁越走, 面上的神情就越冷漠。
      他望着荒芜的马道,心中只剩愤怒。
      翻过这一片山,就到了武义县。
      一队人赶在了宵禁前进了城, 武义县是一个小县城, 驿站就在城门口,大概是因为武义县常年没有外客,驿站中都没有值守。
      阿蛮和槐月手脚伶俐,落满灰尘的驿站没一会他就收拾出来了一间干净屋子。
      “殿下, 我方才出去转了一圈, 武义县可真奇怪, 街上连个行人都没有,家家户户都关着灯,半点动静都没有。”槐月方才在厨房做饭,驿站的后厨连着街巷,她就顺势去外头看了一眼。
      一路舟车劳顿,李沉壁没什么胃口。
      他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听着槐月的话,他也有些奇怪,“你再去外头瞧瞧,驿站靠近城门口,入夜后没什么人走动倒也正常。”
      槐月领了吩咐,让阿蛮盯着李沉壁吃饭。
      她见李沉壁吃了两口就不肯再动筷子了,碎碎念道:“殿下您若是不肯老实吃饭喝药,下回王爷从北凉来信,我定要偷偷加上一封信给王爷。”
      槐月如今算是看明白了,能够治他家殿下的,就只有王爷。
      李沉壁瞥了一眼小丫头,“如今你倒是能做我的主了。”
      槐月不怕他,嘿嘿笑道:“让奴婢盯着您按时吃饭按时喝药,这可是王爷的吩咐。”
      提起傅岐,李沉壁眼角多了几分笑意,拿筷子的手也动了起来。
      见到自家殿下终于露出了一些笑意,槐月也松了口气。
      她拉着阿蛮站在院子里头,小声说道:“自从出了阊都往江南这边来,殿下就愈发沉闷了,提提北凉,殿下心里头也能松快些。”
      阿蛮用力点头,他没伺候李沉壁多久,这些事若不是槐月告诉他,他也没地方知晓。
      “你也别怕,咱们殿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得很,跟在殿下边上,是咱们的福气呢。”
      槐月笑眯眯地拍了拍阿蛮的肩膀,她心里头记挂着李沉壁的吩咐,提了个灯笼,摸黑就往武义县的最热闹的地方去了。
      这天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大片大片的云从远处飘过来,然后便堆在了头顶。
      李沉壁站在窗边,夏日闷热,驿站里头也没有冰块,他的额头上冒着薄汗。
      就在他准备让阿蛮打些凉水过来洗漱一番的时候。
      吱呀一声,传来了一阵推门声。
      槐月跑得面色通红,连规矩都忘了,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李沉壁跟前,一声惊呼:“殿下,我听到城内有百姓说从今日开始,武义县好似要封城门了!”
      李沉壁眉头微皱。
      “所因何事?”
      槐月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
      “武义县内就连最热闹的几条街都没什么人,听说是因为傍晚时候封城门的消息从衙门泄露了,许多大户人家都在关城门前连夜往杭州方向逃了。”
      槐月听来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她双手搅着衣角,紧张兮兮:“殿下,武义县的知县应当不会好端端的封城门吧?”
      “咱们明天还得往杭州去呢。”
      李沉壁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眼天色,天已经黑透了。
      “且再看看吧,明日若是真的不开城门,你就拿着我的文牒去一趟衙门,应当没人会拦我们。”
      再怎么样,李沉壁如今也是一朝太子。
      区区县令,还不至于敢对李沉壁说‘不’。
      今夜的平静终于在暴风雨来临前消失了。
      子时三刻,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噼里啪啦的雨声落在了屋檐上,自从上回被傅璋带回太子府,捡回来一条命后,李沉壁夜里就很难沉睡,一点点动静就能惊醒他。
      李沉壁睁着眼睛,听着外头的雨声,正当他想要艰难睡过去的时候,他突然从雨声中听到了一丝很微弱的哭喊声。
      他一开始还疑心自己听错了,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子,哗啦一下,风雨裹挟着暴雨将他打湿得透底。
      漆黑的夜里风雨交加,就在这狂暴的风雨之下,李沉壁很清楚地又听到了一阵哭喊声。
      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李沉壁随意披了件衣袍,敲响了阿蛮的屋门,这动静又惊醒了槐月,槐月手持蜡烛,见李沉壁湿漉漉地站在廊道中,一声惊呼:“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去了?”
      彼时阿蛮在李沉壁的吩咐下已经穿戴好了雨具。
      李沉壁撑着伞,匆匆吩咐道:“我与阿蛮去外头看一眼,你在屋里头等着。”
      这一趟来江南李沉壁只带了槐月和阿蛮,半月先前被傅璋关在太子府,受了重伤,这趟无法与李沉壁一同来江南。
      李沉壁也不是什么金贵的王公贵族,他骨子里依旧是那个在泥地里打滚的工部侍郎。
      眼下外头狂风暴雨的,他不可能让槐月一个小姑娘出去打探情况。
      “殿下,您等等奴婢,奴婢与你一块出去!”
      “你在驿站里等着,少些姜茶吧。”
      李沉壁随意给槐月安排了个差事。
      他和阿蛮顶着暴风雨,在走出驿站的那一刻,李沉壁身上的伞就被狂风卷走了。
      每走一步,好似都在与风雨对抗。
      “殿下,奴婢瞧着街上无事啊!”
      阿蛮扯着嗓子,大声说话。
      李沉壁指着城门口,“去那里看看。”
      街上是没事。
      因为哭喊声是从城门口传出来的。
      李沉壁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城门口挤满了人。
      许多人大闹着要出城。
      武义县不过小县城,根本就没有正规的守备军,守城的将士不过是一些没有上过战场的壮汉,他们堵着门,大声说道:“县令吩咐了,不能开城门!你们快回家去!别堵在这里了!”
      百姓们不依不饶。
      他们都听到了消息,从明天开始,这城门就不开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就全都要被关在武义县!
      “快点开城门,我不过是来武义县走亲戚的,如何能被你们关在这里!”
      “你们这些臭官,到底想做什么!”
      “就是!开城门!快开城门!”
      “我老娘还等着我去杭州请大夫,你们城门一关,我老娘就要病死在家中了!”
      李沉壁听了个大概。
      他低声吩咐阿蛮:“拿着我的文牒,去一趟县令衙门。”
      “殿下,您一人在这?”
      “我没事,你快去。”
      阿蛮前脚才来,后脚城门口就闹得更大了。
      眼看守城的小兵都要撑不住的时候,站在城墙上的人突然一声大吼:“别开城门!流民往咱们武义过来了!”
      “别开城门——”
      百姓们一听到‘流民’二字,喊得更加大声了。
      “放你娘的屁,咱们这边根本就没有流民!”
      “快点给我把城门打开!”
      “流民真的过来了,好多人!”
      “你们不行自己上来看!”
      黑漆漆的风雨之下,就看到起码有上万人朝武义县的城门口狂奔而来。
      他们各个面黄肌瘦,身形踉跄。
      在雨夜之下,面色青白,神色麻木。
      犹如百鬼夜行,只剩瘆人可怖。
      不过片刻,猛烈的撞击声就在城门口响起了。
      方才还在叫嚷着开城门的百姓全都闭嘴了。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呢喃了一句‘听说宁波那边才有流民,怎么咱们这边都有了’?
      李沉壁的一颗心不断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