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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后我成了死对头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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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傅岐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光洁的额头上一片潮意。
      似乎睡得不安稳,李沉璧轻轻皱着眉头。
      傅岐端着药碗,打量了半天,想要找一个好姿势把药往李沉璧嘴巴里头灌进去。
      他捏着李沉璧的鼻子,下意识的,睡梦中的李沉璧微微张开了嘴,傅岐眼疾手快,立马就将晾适温的药直接灌进了李沉璧嘴中。
      嗯……就很直接。
      “咳咳咳!”
      “咳……”
      药才灌进去,李沉璧就被呛醒了,他整个人虚脱般趴在床上,干呕不停。
      五脏六腑仿佛烧着了一般,痛楚猛烈,焚烧着他的忍耐和从容,呕声撕心裂肺,从傅岐的角度往下望去,只能看到李沉璧的一截纤细的脖颈犹如泛着血丝,红的晃眼。
      “傅岐,你……”
      李沉璧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站在那的少年郎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慌乱。
      傅岐也不知,他为何在看到李沉璧泛着泪意的那双眼后,在那一瞬间竟然会如此手足无措。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眸能够如此清澈无辜,稚子没有这样的眼睛,因为他们对这世间万物茫茫然一无所知。
      李沉璧不是稚子,他的眼中有红尘,有俗念,可在他抬头的那一剎那,他的眼中仿佛装了众生,如山如海般磅礴,但又好似空灵虚无,能洗涤世间一切脏污。
      都说傅岚有一副好皮囊。
      但直至今日,却没有人发现,他有着比皮囊还要让人惊心动魄的眼。
      傅岐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李沉璧的眼睛。
      李沉璧难受的紧,冷不丁又对上傅岐发神经,他一脸倦怠,“世子,请问您还有何贵干?”
      言辞间俱是冷漠。
      他看了眼搁在一旁空荡荡的药碗,扯了扯嘴角,“烦您替我向邹先生道谢,有劳他费心思了。”
      傅岐心里有一个狂躁的小人在不停嚎叫。
      向邹光斗道什么谢!
      给你喂药的人是我!
      若不是因为我的吩咐,邹光斗那怪老头怎么可能会老实给你看病!
      向我道谢!
      李沉璧哪里知道自己昏睡之后发生何事。
      他躺平了身子,这才让脑袋中的眩晕感减轻不少,帐内光线刺眼,他抬手覆在眼皮上,嗓音沙哑无力,“世子,在下身子实在不适,还请您高抬贵手,别折磨我了。”
      傅岐总是莫名其妙发病,此时此刻,李沉璧实在没精力应付他。
      李沉璧眼皮子上遮着宽大的衣袖,因而也就没有看到傅岐在他说出那句‘别折磨我’的话时,眼底徒生出了一片暴怒。
      “好!好!好!我折磨你?”傅岐抓着李沉璧的手腕,眼底被气出了一片红意,他咬牙切齿:“我要是想折磨你,你还活的到今日?”
      傅岐甩袖离去。
      营账内寂静一片。
      纵然在病中,李沉璧却未觉出凉意。
      犹记得他才来北境大营时,傅岐的这个帐子冰冷如霜,他站在里头手脚都要结冰。
      而如今……
      李沉璧将整个人都埋进了棉被中,这是他自重生而来,少有的几次温暖。
      骨子里头的酸涩难耐,李沉璧睡了许久,眼下倒是清醒了,他睁眼望着帐子顶端,大片大片的格桑花满是异域风情。
      李沉璧情不自禁地想着,方才他的说话语气,是否太冷漠了些?
      好奇怪,他从来都不是这般斤斤计较之人,可一碰上傅岐,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失去应有的冷静。
      变得咄咄逼人,不肯退让。
      李沉璧兀自摇了摇头,失神一笑,他怎会如此。
      作者有话说:
      注:‘叉出去’一词,俺在《红楼梦》里看到过,嘿嘿嘿,逛大观园时贾政骂宝玉,画面感一下就有了。
      第20章
      李沉璧想,他该回平城了。
      诸事已了,再留在北境大营也没什么意义。
      翌日清晨,清醒过来的李沉璧主动和傅岐说起离境一事。
      “过两天我让谷雨护送你回去。”
      李沉璧虽然醒了,但精气神还是很差劲,坐在那神情倦怠,有气无力地哼道:“倒也不用劳烦谷雨,你给我找辆马车,我自个儿回平城就是了。”
      傅岐抬眸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就你这身子,在路上咽气了还要我替你办丧仪。”
      李沉璧:“……”
      好吧。
      你是世子,你说什么都对。
      但就在李沉璧等着傅岐派人将他送回平城时,北境大营出事了。
      其实这一整天都很平静。
      在床上躺了两日的李沉璧在傍晚时分也有了力气下床走动,独自一人出了营账,暮春时分草场冒着嫩芽,金色的夕阳拖着长长的余晖,整片营地都笼罩在昏黄静谧之下。
      马场中的战马闲适地游荡,时不时发出一声长鸣。
      李沉璧站在马场边,手上抓了一把干草,高大的战马低着头,矜持地舔着他的掌心。
      瞭望台上的烽火点燃时,李沉璧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目光所及之处他只见到原本各干各事的将士们在一瞬间放下了手中活计,各个神情肃穆,先是奔回营账,不过片刻,只见所有人都穿好了盔甲,集合在了一起。
      声势浩大,庄严肃穆。
      马场与营账中央有点距离,李沉璧远眺望去,只能看到一道漆黑的人影穿过如城墙般耸立的人墙,脚步坚定沉稳。
      “将军!”
      “将军!”
      声浪袭来,鼓膜振动。
      李沉璧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仿佛也置身于人墙之中,他的目光追随着站在一众将士之前的傅岐身上。
      那道身影犹如烈阳般刺眼,带着直击人心的震撼。
      英勇无畏。
      距离太远,李沉璧听不清傅岐在说些什么,他只能依稀听见人群中的躁动与窃语,以及喧嚣之下的暗潮涌动。
      将士们很快就散去了,但整个北境大营的上空却始终萦绕着凝重的氛围。
      李沉璧从马场中缓缓往回走,瞭望台下傅岐正在擦拭着弯刀,见他走过来了,傅岐将刀插回刀鞘,眉眼充斥着浓郁的戾气。
      李沉璧望着他,没有开口。
      两人站在空旷寂寥的瞭望台下,长风卷着烽火,往穹苍之上盘旋,盘旋,最后化为飘渺的烟雾,消散不见。
      北境的荒凉与死寂,亘古不变。
      “草原朵颜部来犯。”
      “邹光斗被扣在了格桑草原。”
      傅岐言简意赅,但话语中的杀气却是藏无可藏。
      李沉璧轻声开口:“要开战了。”
      他的目光沉静,远方云海翻涌,平静之下早已澎湃起伏。
      狂野的风从草场吹来,这是他在阊都从未有过的体验。
      此时此刻,他站在战场之上,脚下踩着的土地或许就是先辈们用鲜血换来的疆域,黄沙漫漫,李沉璧仿佛从风中听见了先人浴血的怒吼。
      傅岐摩挲着挂在腰间的水鬼刀,嗓音低沉,“近日你只怕回不去平城了。”
      他欲言又止,片刻后,只是嘱咐道:“战事一触即发,你安分呆在营账中。”
      李沉璧点头,事关边境战事,兹事体大,他知道分寸。
      两人并肩走在营账外的空地上,即便开春,北境的风依旧呼啸凄厉,李沉璧披肩上缝着的狐狸毛被吹得凌乱,下巴尖时隐时现,他在风里呵出了一口白气,艰难地张着嘴吧,开口道:“傅岐——”
      他喊的有些大声,傅岐怔愣在了原地。
      “刀剑无眼,你要小心!”
      战鼓擂擂,整个北境大营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夜里巡逻的将士穿着沉重的盔甲,脚步声重若雷霆。
      李沉璧听着外头的动静,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着他睡在傅岐榻上,傅岐便让人在营账内又支了一架屏风,睡在屏风外的矮榻上。
      光影绰约,李沉璧睁着双眼,心中万千思绪涌动。
      “傅岐。”李沉璧轻声开口。
      “嗯?”屏风那头传来一道模糊的哼声。
      “草原人当真像画本子里头说的那样,力大无穷,以一当十么?”
      “呵。”一阵轻笑。
      听着那头的动静,李沉璧猜傅岐可能翻了个身,或许他还会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鹿骨扳指,眼底流露出不屑。
      “草原人?”
      静谧的营账中,傅岐的嗓音低沉而又狂傲,“手下败将,有何堪夸?”
      这人……
      李沉璧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兀自摇头,浅浅笑出声来。
      越和傅岐相处,李沉璧就越能看到傅岐藏在少年意气之下的桀骜与傲气,那是在沙场上战无不胜、战无不败的天之骄子。
      “战地哭喊,傅家军是北境孤鹰。”
      李沉壁盯着跳跃的烛光,“上回你有一句话说得对,阊都风雨不应与边境将士牵扯到一块,将军守沙场,此生坦荡光明,你们是大周真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