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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后我成了死对头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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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李沉壁:……
      这个人怎么这么野蛮!
      他心里头气急了,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眼尾泛红,眼中还带着湿意,狼狈的模样当真好可怜。
      气不过,李沉壁低头,用尽全部力气咬上了傅歧的肩。
      傅歧嘶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掐住了李沉壁脖颈后头的软肉,骂道:“傅岚,你他娘的属狗?”
      李沉壁:属狗怎么了,你他娘的还就是一条疯狗!
      夜风凌冽,傅歧翻身上马,一把将李沉壁拉了上来。
      “驾——”
      傅歧策马狂奔,坐在马上的李沉壁被他拥在怀中,态度不可谓不粗鲁,刀子一样的寒风簌簌吹着,李沉壁艰难地睁着双眼,费力地看清了眼前如浓墨般厚重的远山在眼前不断往后退去。
      他扯着嗓子喊道:“傅歧,你要带我去北境?”
      没有人响应他。
      但李沉壁就是知道,他们在一路向北,在往草原疾驰而去。
      抵达北境大营天光已经大亮,李沉壁一路颠簸,下马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傅歧身后,交战地比他想象中的宁静,天边雄鹰盘旋,向下俯冲时一声嘶鸣,关在笼子的信鸽被惊吓后发出了叽叽喳喳的鸣叫。
      军旗烈烈,瞭望台上的士兵打着盹,在注意到两道人影出现时,着急忙慌就准备吹响号角。
      傅歧伸出三根手指,遥遥比划了一圈。
      瞭望台上的将士立马站直了身子,一声大吼‘将军’!
      伴随着这一声将军,整个营地都开始骚动起来了。
      紧闭的营账纷纷被掀开,一声又一声的‘将军’络绎不绝,李沉壁距离傅歧有三四个人的距离,他安静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傅歧在出现在北境大营的那一瞬间,变得判若两人。
      傅歧身上的纨绔桀骜消失得干干净净,取之而来的是他常年驻扎在北境大营中的肃杀与冷酷。
      李沉壁甚至都能想象到,傅歧若上了战场,该有多么耀眼多么意气风发。
      大周好儿郎,*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①
      李沉壁出神地望着傅歧,久久没有回神。
      他的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中,便显得有些异样了。
      谷雨是傅歧的左膀右臂,傅歧若不在军中,一应大小事务便都会过谷雨的手,因而谷雨和跟着傅歧满北凉跑的谷阳不同,李沉壁抵达北凉到如今,谷雨都未曾见过李沉壁。
      他只听谷阳说起过他们府里头的那位新小王妃。
      听来听去,谷雨也就两个印象——
      小王妃模样美,脾气怪。
      脾气么谷雨暂时看不出来,至于模样……
      谷雨在心里嘿了一声,平日里谷阳那臭小子一张嘴没个着落,这句话倒没说错。
      小王妃站在那清清冷冷的,下巴尖抬着,看向人时一双眼珠子黑玉似的,仿佛藏了千言万语,让人难以捉摸,既傲气,又美艳。
      用美艳两个字形容男子委实有些不妥当,但除了这两个字,谷雨也找不出旁的了。
      貌美多情的姑娘谷雨见得也不少,可就没哪个姑娘会像他们这位小王妃一样,明明顶着一副浓艳到极致的皮囊,可通身的气质又如此犀利冷冽,像是一把被冰霜裹住的长剑,尽是霜寒。
      “将军,怎么您这会就回来了?谷阳昨儿个报信,不还说您归期未定吗?”
      谷雨牵着马,亦步亦趋跟在傅歧身侧。
      说话的功夫,还时不时打量着依旧站在原地的李沉壁。
      “前几日从北凉来的那批人,在哪儿呢?”
      “回将军话,那些人都被关在牢房中,您吩咐过让他们吊着命,不准死,属下都记着。”
      傅歧伸手,让谷阳凑近些,吩咐道:“半个时辰后,把他们都丢到主帐里去,我要亲自问话。”
      谷阳办事去了,其余将士们也都四下散开,傅歧面无表情地望着李沉壁,“傅岚,过来。”
      李沉壁搞不懂傅歧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他能够猜透很多人心,但对上傅歧,他只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主帐中陈设很简单,床榻上因为这几日没人睡,甚至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傅歧一回到军营,什么娇生惯养出来的脾气都没了,他随意地拍了拍被褥,扯出来倒头就睡了。
      一夜疾驰,铁人也该合眼休息。
      没人招呼李沉壁,军营重地李沉壁自觉地什么东西也没碰,坐在椅子上,合衣小憩。
      说是小憩,但其实李沉壁根本没有睡着。
      身上酸痛的紧,再加上吹了一夜冷风,李沉壁早对自己的这幅身子了若指掌,他此时此刻,他能强撑着坐在这里,全是靠着不愿在傅歧眼前倒下的那股劲。
      李沉壁昏昏沉沉地想着,在傅歧这儿病得像个软骨头,那也太丢人了。
      最起码,事情得办完吧。
      谷雨进来时轻手轻脚的,生怕惊醒正在休息的两位爷。
      可就在他掀开张子的那一刻,李沉壁就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倏的一下就看了过来。
      谷雨用气声说着:“将军说了,半个时辰过来寻他。”
      李沉壁按了按眉心,起身,走到傅歧跟前,踹了踹他垂下榻的一只腿。
      态度好不恶劣。
      谷雨看得怔愣在了原地,看来,小王妃脾气的确不怎么好。
      傅歧翻身而起,甫一睁眼,就见着了李沉壁那张雪白的脸。
      他拧眉:“你没睡会?”
      脸色白成这样。
      李沉壁没有搭理傅歧,只是看了眼出现在帐子中的谷雨。
      傅歧才睡醒,嗓音沙哑,他曲着腿坐在踏上,眼神凶狠且冷漠,谷雨知晓自家主子睡醒这会脾气不好,特地没有开口,就想等主子缓过来了再回话。
      李沉壁见这主仆二人好半天不说一句,他清了清嗓子,主动问道:“世子,敢问你把我手下的人,是都打死了吗?”
      所以才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傅歧本来就迷瞪,被李沉壁这话一激,如果有尾巴,只怕他这会都要炸毛了。
      他恶狠狠地望着李沉壁,凶狠的目光中竟然还透露着被冤枉了的委屈。
      李沉壁微微一笑,“抱歉,是我误会世子了。”
      片刻后,李沉壁又幽幽补了一句——
      “世子,没瞧出来,您还挺……”
      “什么?”傅歧一脸不耐烦。
      李沉壁摊手,一脸无辜,“没什么。”
      然后李沉壁在心里默默补充道:瞧着凶神恶煞,其实是个既要面子又经不得逗的小屁孩。
      作者有话说:
      注: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戚继光
      第15章
      李沉壁手底下的侍卫被带进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了。
      傅歧虽然放了话,留他们一条命,但落在北境这些兵痞子手上,阊都的这些‘娇花’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众侍卫中领头的那个人,名叫方允,李沉壁之所以知晓他,是因为他姓方,他的身后是方家。
      阊都三大家,严、方、俞三家之一的方家。
      方家这一代的家主方元标乃当今吏部尚书,如今的吏部在方元标的掌控之下,俨然成为了六部之首,大周官员调动,全由方元标一句话。
      大周吏治混乱,方元标功不可没。
      李沉壁刚入朝那一年,不止一次叹过大周何至于此。
      他费尽心思地想着如何绊倒方元标,他天真地觉得只要方元标倒台,大周吏治就能清明,官员们再也不用担心因为今天得罪了方家,明天就要被贬官流放。
      那些满腹经纶本该在阊都闯出一番天地的清贫书生能够从这片樊笼中跳出来,大展拳脚。
      李沉壁螳臂当车,以卑微的血肉之和世家抗衡。
      他始终记得他被关在昭狱,一波又一波的官员来‘看望’,这其中很多人,都曾是和李沉壁一同振臂高呼的同僚。
      他们见到李沉壁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
      “殊平,我们错了啊!”
      七尺男儿在昭狱中声泪俱下,字字沁血沁泪地说着‘我们错了’!
      李沉壁被关在阴暗不见天日的牢房中,内心麻木。
      他错了吗?
      他妄图蜉蝣撼树绊倒世家,还大周清明吏治,他错了吗!
      那时的李沉壁被锦衣卫日夜折磨,他趴在地上,狼狈如猪狗。
      同僚不忍,纷纷别过头去。
      幽暗而又阴冷的昭狱中,李沉壁明明连骨头都被人打碎了,可他依旧仰着高傲的头颅,坚定地告诉那些来探望他的同僚——
      不要怕!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长夜总会过去,世家能够把持大周朝堂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可方元标、严瑞堂总会老去,世家是注定枯竭的老树,只要天下清流汇聚,终有一日涓涓细流能够汇成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