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吃了就好。我怕你一会儿吃不下。”王熙凤摆摆手。
外头已经响起脚步声，还有逍遥王欢快的声音：“母亲，母亲！”
宋太嫔又惊又喜，立时便站了起来，带着一丝慌乱地吩咐：
“他这个时辰来，必定还没用饭！快去传膳！先上茶，哦哦，不对，他年纪还小，不能喝茶。
“那个，上回的山楂饮子，还有荷叶冰糕！”
旁边一直笔直凝立的一个宫女屈膝答应，含笑道：
“娘娘思念儿子，也不要这样慌张。贵妃娘娘还在这里坐着呢，看人家笑话！”
宋太嫔又哦了一声，脸上微微苍白，看了王熙凤一眼，不好意思地坐下：“贵妃勿怪。”
王熙凤笑着摇了摇头：“当娘的都这样。我们和恪从宫外回来的时候，我也手足无措，恨不得把我所有的都捧出来给她！”
一句话感动了宋太嫔的心肠，只见她眼圈儿一红，自己便掉了泪。
王熙凤也不劝她，反而奇怪地看着那侍女：
“你主子不是吩咐了你去给王爷准备吃喝，你在这儿站着看什么热闹呢？”
那侍女身子一僵，脸上尴尬，忙低头出去了。
王熙凤看着她的背影，还在嘀嘀咕咕：“这什么侍女？谱儿摆得比主子还大！”
宋太嫔红着脸，却松了口气。
外头逍遥王已经一路快走进了殿，看见宋太嫔便小跑了起来，冲过去跪在膝前，哭着见礼。
宋太嫔被他哭得心慌意乱，忙先拉开他的手，捧了脸仔细看，又扯了他的手脚看他身上，口中低低地念：
“没伤着吧？没磕着碰着吧？腿还好？腰背呢？手脚呢！？”
急切之色，溢于言表。
陈铎带着人这才慢慢走了进来，就在下头站定，见他母子抱在一起哭，便先给王熙凤见礼：
“给贵妃娘娘请安。”
“嗯。”王熙凤随意地看向后头一个被捆了手、打得鼻青脸肿、头发还湿着的婆子，“这就是那乳母？”
“是。”陈铎抱拳躬身。
“乳母”两个字一出口，上头的母子二人同时身子一抖，各自苍白了脸。
王熙凤看了他二人一眼，满眼怜悯，倒也不拖沓，直接令陈铎：
“你先把这婆子的嘴堵上，腿打断。”
上下人等的脸色又是一变，殿里一片寂静！
这位贵妃好狠毒！
“快着！我饿了！你们也都没吃饭吧？难道不饿？赶紧完了差事我好回去吃饭，和恪还等着我呢！”
王熙凤极度不耐烦。
陈铎会意，忙欠身道：“是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饿着公主不是！”
回头朝着景廉使个眼色。
乳母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吓唬自己，而是在说真的！
不等景廉动作，张嘴便凄厉惨叫起来：“太嫔救命！求您看在老邻居的份儿上……”
景廉也不多话，上前一步，一团破布塞进那张嘴，一脚踹过去，嘎巴一声！
乳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条腿已经扭曲成一个奇怪的样子。
逍遥王还跪在宋太嫔跟前，回过头去，从肩膀上看了过去，目光中全是阴狠的杀气！
王熙凤瞧着他的模样，轻轻地弯唇，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488章 还有家人
“行了，现在你可以把这老刁奴留在这里跟太嫔回话了。
“至于你，去把这宫中的奴仆们都查看一遍，就如同在逍遥王府一般。”
王熙凤紧接着给陈铎下了第二条命令。
陈铎立即照办。
一躬身，看一眼跟在王熙凤身边的安儿和春生春暖，直接带着自己的人和大批内侍，直奔后殿，挨个儿抓人。
就连另一个始终站在宋太嫔身边的宫女，也被景廉顺手拿下，反剪双臂便拽走了。
那宫女瞬间便急了，张嘴便尖叫：“太嫔救我！”
宋太嫔战战兢兢，刚要开口，却被儿子一把抱住了腰：“母亲，皇兄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宋太嫔低头看儿子，逍遥王仰头看着她。
母子两个的对视超过了十个呼吸。
“太嫔娘娘不用太担心，只是问话。”王熙凤笑盈盈的，又吩咐春暖，“给逍遥王爷搬个凳子来，坐下说话。”
春暖垂眸答应了，果然从旁边搬了个圆凳，放在了宋太嫔身边。
而那侍女被驾轻就熟的景廉堵了嘴拖走了。
逍遥王这才爬起来，就势便坐在了母亲旁边，紧紧地握住了母亲的手。
“来吧，对质。”王熙凤指指那乳母。
钳制住那老货的一个内侍摘下了她口中的布。
乳母大声呻吟。
王熙凤低头看手：“再拖延时间就打断另一条腿。再闹就打断一条胳膊。
“若你真有那么硬气，我便请逍遥王回避，直接开始拔你的手指甲脚趾甲。”
乳母的呻吟声立即小了下去。
“来吧。”王熙凤抬头看逍遥王和宋太嫔。
宋太嫔一脸茫然：“对质什么？”
“母亲……”逍遥王把乳母在王府的所做所为都轻声说了一遍，又强调，“她出身甄家……”
宋太嫔的脸色苍白如纸，连连摇头：“不，不不不，她跟甄家没有关系！
“她欺负你也跟甄家没有关系！许儿，京城的、宫里的事情，都跟甄家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逍遥王名唤沈许。
王熙凤意外地看看她，又看看乳母。
果然，那乳母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得意。
王熙凤的眼睛微微一眯：“宋太嫔不是孤女，还有家人留在甄家手里？”
满殿一静。
宋太嫔和那乳母都惊恐地看着王熙凤！
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我做什么？这还用问，肯定是啊！不然的话，在逍遥王出生之前，外头拿什么辖制太嫔娘娘？
“万一太嫔娘娘真的就是个恬淡性子，与世无争，并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难道就凭甄氏在宫中为妃，就能拿得住她？
“大不了还可以鱼死网破。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条烂命换他整个甄氏陪葬，也不亏啊！”
逍遥王紧紧地盯着宋太嫔：“母亲，我有外家？！”
宋太嫔却不看他，眼睛只是直直地看着那乳母，不停地摇头：“不，没有，不是！
“贵妃娘娘猜错了！我在外头没有家人，一个都没有……”
王熙凤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看她，再看看殿中伺候的若干下人，轻轻摆了摆手。
安儿招手，将所有其他人都带了下去。
殿中只剩了王熙凤、宋太嫔母子和那乳母。
“逍遥王，你可以把南府的实情告诉你母亲了。”王熙凤只是坐着，有些饿，有些乏，甚至有些困。
她换了个姿势，纤纤素手托着腮，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
逍遥王眼睛看着她，嘴巴却低低地开始跟母亲说起了南安王府里的种种。
地上跪着的乳母听得睚眦欲裂：“你，你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逍遥王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说到了最后，轻声劝道：
“母亲，贾家被抄了，北王如今也被禁足，甄家作为罪魁祸首，不论怎么着，都别想逃过去……
“以皇兄的脾气，甄家此刻已经被金陵驻军围了也说不定……
“您若是有甚需要办的事情，得早说，不然，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宋太嫔急得坐立不安，哭得梨花带雨：“我，我一家……”
“太嫔娘娘！”乳母的声音阴恻恻。
王熙凤闭着眼睛懒懒开口：“老刁奴，你是觉得本宫不会亲手打你对吗？”
乳母一滞。
宋太嫔呜呜咽咽期期艾艾。
王熙凤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呵欠：
“前因后果太嫔已经知道，若都是这老刁奴一人之过，本宫便即刻令人放了后殿的奴才们。”
宋太嫔怯怯地看逍遥王，欲言又止。
逍遥王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长揖到地：“既然如此，儿臣就出去陪皇兄用膳了。
“母亲保重。
“此事重大，儿臣要在府中随时听候皇兄调遣。
“待事情都了了，儿臣再请旨入宫探望母亲。”
宋太嫔看着他竟然决绝转身，顿时慌得声音发抖，站起来扑了过去：
“不，许儿！你不能就这么出去！他们，他们会害你！”
“母亲，他们已经在害我了。”逍遥王转头，平静地看着扑到自己眼前的母亲，后退了半步，躲开了她的手。
“我马上就要十四岁了，我那大侄女和恪公主，她才十岁，还是个姑娘家，我的个头儿，只比她高一个尖儿。
“北静王肩不能担手不能扛，可他拉拽我的时候，我连半分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母亲，我这样的皇子，没有一个父皇会喜欢，也不会有一个皇兄会看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