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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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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陈冶秋有些疑惑于这样的矛盾,却又觉得是她做的,一切都很合理。
      “他妈妈不会因为我的安慰活过来,他也不会因为我劝他节哀而真的不难过,所以没什么可说的。”凤栖梧将胸中浊气一吐而尽,“这个坎儿只能靠他自己跨过去。”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凤栖梧前后反差如此大的行为逻辑,陈冶秋却也没有多问,她已经很累了,现在不必追根问底再让她烦恼。
      所以,他只是抚了抚她的头发,问起别的:“社工会怎么安排他?”
      “或许被亲戚收养,或许一直待在儿童养护机构。”凤栖梧说,“又或许,他会被其他家庭领养,改名换姓,离开故土,成为别人家的孩子。然后他会慢慢长大,交新的朋友,进入社会,这里发生的事儿会慢慢被他淡忘。”
      陈冶秋看着她呓语一般地说着话,心里莫名觉得紧绷。
      “我也是一样。”凤栖梧睁开眼睛,直直看向他。
      头一回,她想把故事说给他听,想像那个男孩儿一样在他怀里哭。
      陈冶秋也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有护士匆匆经过,打断了走廊上的平静,也打断了凤栖梧一时的软弱。
      她摇了摇头:“回北京再告诉你吧,先保密。”
      陈冶秋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想说什么,却又词穷。
      凤栖梧为自己起了头又不说下去感到抱歉,轻轻拉了拉陈冶秋的手。
      陈冶秋笑笑,安抚似地将她的手握紧。
      “今天好像过得特别慢,发生了好多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的,累死了。”凤栖梧看着他线条流畅好看的侧脸,长长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和你一起,总是发生很多事儿,又何止是今天。”
      凤栖梧笑得更是眉眼弯弯。
      “没想到今天是这么结束的。”她说,“在医院里。”
      陈冶秋也有些感慨:“今年也这么结束了。”
      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是来年了。
      “我从没想过和我一起过完一年最后一天的人会是你。”凤栖梧告诉他。
      “过得开心吗?”陈冶秋问。
      凤栖梧点头:“最开心的一个年末。”
      陈冶秋放心了。
      “今年……你过得开心吗?”凤栖梧问他。
      陈冶秋的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嗯。
      “因为哪些事开心?”
      “想做年终总结?”陈冶秋笑问,见她点头,想了想说:“很多时候都很开心……”
      话说了一半,灼人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不许说乱七八糟的。”凤栖梧看他眼神不怎么清白,连忙捂他的嘴。
      掌心感受到他扬起的嘴角,和一个浅浅的吻,凤栖梧耳朵发热,缩回了手。
      “每次……”陈冶秋看向她,眼里的爱意实实在在地流动起来,“每次我意识到我在想你的时候,都很开心。”
      爱t意流转到凤栖梧的眼里,几乎要化成泪。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说那么多让人再放不下他的话!
      像是听到凤栖梧的心声,陈冶秋没有再说更多的,只是把她的头按回了肩上,脸跟着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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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零点,陈冶秋联系了司机,无视了开机后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提醒和信息提示,重新点了飞行模式,便和凤栖梧一起站在医院门口等人来接。
      没了外套,陈冶秋难免有些冷,凤栖梧就紧紧抱着他,像他抱住那个男孩儿一样。
      新年的烟花没有预兆,在空中绽放。
      巨大的声响吓了他们一跳。
      然后,惊讶变成了笑意,最终化在了彼此凝望的盈盈目光中。
      又是一朵烟花绽开,然后如流金洒落。
      烟花的光扫过日枝神社的绘马,一个写着“恋爱成就”的木牌被照亮,风蚀了的名字边,被人用口红新画了个勾。
      一个中年男人隔着窗户,探头看着落下的蓝色光球,赞叹了一声,又坐回桌前继续练字,他的身后,“福山雅治”手书的“初日の出”已经被挂在了显眼的地方。
      小小的套间里,首饰店的接待员和男友依偎在暖桌里,听着烟花的响声掩盖了红白歌会之后的节目,轻轻吻在了一起。
      一尘不染的和室中,荞麦面店的老板娘给过世多年的丈夫上了香,倒了一杯酒,合掌祭拜后,感叹说又过了一年了,来年也请多多关照。
      社工的丰田小心翼翼地行驶在路上,车玻璃映出烟花消散后的浓烟,小男孩儿并不踏实的睡颜也被裹进了这散不开的烟里。社工回头看了看他,悄然叹了口气。
      传统的温泉酒店里,高木绘里喝了整瓶大吟酿,早已倒在床上睡着了。她的手边放着一个一直处于通话中的手机,电话的那头沉默不语,却始终舍不得挂断。
      “新年快乐。”烟花明暗间,陈冶秋低下头。
      “新年快乐。”嘴唇贴近,落了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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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解套
      凤栖梧在第二天的下午走了,只身一人。
      陈冶秋晚她几个小时出门,却没有直接回北京,而是绕道去了香港。
      毕竟他们同一天从日本回北京也算蹊跷,有心要查也能顺藤摸瓜查到。现在还没有到凤栖梧和凤衡摊牌的日子,凤栖梧嘱咐他一定要小心谨慎。反正香港也还有顺手要做的事儿,他去一趟也无妨。
      又在香港待了两天,陈冶秋回了北京,直接自投罗网,去了陈老爷子的别墅。
      据当晚在别墅里的其他人说,陈老爷子一见到孙子就炸了庙了,嚷嚷着让他要么立刻把婚结了,要么立刻滚回美国去。
      但后来陈冶秋和老爷子在书房谈到半夜,出来后,老爷子面色红润有光泽,甚至还有了笑模样。
      大家都在猜陈冶秋给老爷子吃什么蜜蜂屎了,只有Melisa乔知道,陈冶秋是拿他们自己的生意换取了短暂的安宁。
      因此,她隔天就气势汹汹上门找陈冶秋算账了。
      “陈冶秋你什么意思!咱们好不容易敲定下来的合作,你就这么拿去给你爷爷投诚?!”Melisa乔下巴上起了个大包,一看就是气的,“你特么一反骨仔,还反到咱自己这儿来了!”
      陈冶秋没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
      “你少来这套,这是真金白银的事儿,我没跟你开玩笑!”Melisa乔知道陈冶秋对她的冷处理手段,更是上火,指着他直嚷嚷,“你知道等到这个机会有多难得,我们和美国那些大爷谈合作又有多难……”
      “初步意向。”陈冶秋叹了口气,纠正她道:“我们和美国佬也只是谈妥了初步意向,怎么合作、怎么报价、调动多少资金还都没有深入沟通。”
      几个月前,陈冶秋听到风声说一家持牌公司有退出中国市场的打算,股权连同资产整体出售被提上了会议讨论。
      监管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颁发新的此类牌照了,陈冶秋意识到这是笔好买卖,便打算用家族办公室的钱拿下这家公司。但他们的资金规模并不足以独自吞下这间公司,经人介绍,一家华尔街的投资公司和他们接触上了。
      Melisa乔一看,当时就乐了,说是老熟人。
      这家投资公司竟然是打算狙击凤家股票,又因为陈冶秋出手借钱给凤岱,导致凤家迅速完成回购拉回市值,击碎他们做空之路的那家。
      果然,美国佬对他们还有些芥蒂,手底下的人找他们谈了几次都没办法达成一致。事儿就一直拖到上个月,Melisa乔和陈冶秋亲自跑了几趟香港,展示了能让他们成为股东的通天本事,才冰释前嫌初步敲定了合作。
      可陈冶秋元旦莫名其妙失踪几天后,居然把这块大蛋糕拱手让给陈家了,怎么不让Melisa乔大动肝火。
      “那怎么了,这些接触不需要成本、不需要我搭人脉进去吗!就你们陈家要脸要面儿,我爸那儿什么都不要是不是!”Melisa乔本想喝口水压压火气,可刚做的指甲太长、不受力,好几次都没拿起杯子,她烦躁地一挥手,把杯子推倒在桌子上。
      水撒了一桌面,又滴滴答答往地上落。
      陈冶秋倒没什么反应,他只是靠在沙发里,看着水滴一点点渗入地毯,消失无踪。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Melisa乔破罐破摔似地往沙发背上一靠,重重运气。
      “陈家现在也是和他们做初步接触,他们愿不愿意合作还未可知。”陈冶秋叹了口气,安抚她道,“但这笔买卖如果陈家做成了,算我欠你的,将来一定补给你。”
      “陈家这么大的摊子,比咱们的家办可有实力多了,想要的人脉资源陈家也能办到,美国那边疯了才不跟陈家合作呢。”Melisa乔恨声道,“你还真是陈家的好孙子,豁出自己给你叔叔大爷铺路。”
      “我知道。”陈冶秋耸了耸肩,放弃这个项目,他也有过挣扎,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不受控,他顾及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