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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清] 我哥催我考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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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我们就等你了。”曹村长说完,让几人入席。曹强斟酒,劝饮。
      庄进能饮,性格不拘泥,曹员外性格爽朗,几人说起旧事,一时间气氛热烈,推杯换盏。
      谁知说着说着,曹员外酒意上头,红着脸哭起来:“我原有个儿子,那时天南地北地跑,风餐露宿,养到三岁,一场风寒没了。”
      庄进有了几分醉意,劝道:“这子女终究要有缘分,我瞧你家姑娘不差,浑身气度比男儿更好。”
      曹员外继续哭诉:“我这姑娘也是好的。我得了她后,生怕养不住,再者加上想家,就带着她们母女归来了。”
      曹强劝道:“三伯,你现在还年轻,不如纳几个妾,说不定还能得几个儿子。”
      曹员外一手捂着脸哭,一手摆手道:“我那浑家几十年来随我风里来雨里去,又出积蓄供我做生意,我现在岂能忘恩负义,伤她的心?”
      庄进听这话,心中赞同。
      曹村长不赞同道:“妾生了儿子也是你浑家的儿子,如今……唉……你在还好,将来侄女受了欺负,无父兄撑腰,只怕……”
      曹员外道:“我现在年岁大了,纳妾一来伤我浑家的心,二来生了未必立住,徒惹伤悲。”
      曹强听到这话,点头道:“三伯说得有理,你赶明招个好女婿,当儿子养也是一样的。”
      许是曹村长的话拨动了曹员外紧绷的弦,他一边喝酒一边说起这些年遇到的负心汉吃绝户的人,越说越怕,越说越可怜,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哭得像个小孩。
      几人劝说均不管事,曹村长叹气道:“我手头有几个忠厚的孩子,但侄女是大家闺秀,都配不上。”
      曹村长说着,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庄进,道:“何必求远?他家的二小子不是正好吗?”
      曹员外忙摆手:“不成不成,我虽捐了同知,但到底是商家,配不上秀才相公。秀才相公岂是我家姑娘攀扯起的,此话不要再提,喝酒喝酒。”
      庄进酒意上头,看到一向有头有脸的曹员外哭得可怜激起几分恻隐,又听到负心汉吃绝户的故事心生愤慨,闻言大手一挥道:“你要是不嫌我家穷,就把侄女聘给老二,亲闺女啥样,我们对她啥样。”
      曹员外一愣,大喜道:“你这话可当真?”说完,又泄气道:“酒桌之话,何必当真?这话我就当没说过,喝酒喝酒。”
      庄进年轻时性子有些急,只是有了儿女,教了学生,性格渐渐平稳下来。此时,他被曹员外一激,拍着桌子立马道:“我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
      曹员外仍是不信,庄进急了。
      曹村长在一旁起哄,道:“庄老弟,他不信,你给个信物不就成了。”
      庄进闻言立马取下随身戴的玉佩,递给曹员外:“以此玉为证。”
      这块玉品质一般,曹员外却如获至宝,接过后珍之重之放到怀中,然后取出自己的羊脂龙凤玉佩给庄进,郑重道:“以此佩为证。”
      解决完酒友的一件大事,众人开心地喝起酒,至醉方散。
      “咦,哪里来的玉佩?”次日早上,沈母收拾衣物发现一块品质极佳的玉佩,一看就不是他们家的。
      庄进一顿,想起昨晚的事情,恍若一道霹雳劈到脑门上,浑身发寒。
      怎么办?
      要给怎么和妻子说,自己在酒桌上给儿子订了婚事?
      妻子在前几日给大儿子的信中,还叮嘱大儿子为老二寻个读书人家的好姑娘。
      心虚、后悔、自得、羞愧、虚荣……各种情绪一时间涌上庄进的心头,他不知如何是好。
      天要亡他!
      第4章 庄父的纠结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能骗人吗?◎
      沈母见庄进半天没有言语,拿着玉佩,转头问:“哪来的?”
      庄进心虚地嘀咕道:“曹兄给的。”
      沈母闻言皱眉,道:“不行,这玉佩一看就不是便宜货,没千八百两银子买不到手,这可比你那块十两银子买的玉佩值钱多了。无功不受禄,你给人家送回去。”
      庄进含糊地嗯哼了几声,沈母把衣服收起来,奇道:“你的那块玉佩呢?”
      “我给曹兄了。”庄进穿好衣服,逃也似的往外走。
      沈母心中转过几个念头,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追上庄进,问他:“你们是不是赌了?”
      说罢,沈母伸手指着庄进,道:“你呀你,别听什么小赌怡情的鬼话,大赌都是从小赌上来的。你赶紧给人送回去!以后不许再赌,咱家谁也不能赌钱。”
      炎夏的早晨尚且带着夜的凉意,树木散发出勃勃的生机,阳光落在沈母的脸上,眼尾的每一条皱纹都在提醒庄进,这是二十多年来与他风雨同舟的妻子。
      他不应该对她欺骗,以及隐瞒。
      “什么!”沈母尖利的声音吓走枝头的鸟儿。
      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俄而布上了电闪雷鸣般的的怒气。
      庄进看见他那素日温柔的妻子,咬牙扬起拳头追着他打。
      沈母一边打一边骂:“庄进你个混蛋,喝两口黄汤,就得意忘形!你看看你给宗儿定了什么人家?”
      “啊!我们之前不好说好托老大找书香门第家的姑娘吗?你个混蛋,喝两口猫尿全都忘了。”
      ……
      庄进一边躲,一边叫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最后还是潘妈在外面拍门喊吃饭,沈母这在停手,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庄进,气喘吁吁地想要将手中的玉佩扔掉,但是怕弄坏了又赔不起,气得塞到庄进的手中。
      “你要是退不掉,就不要进家里的门!”沈母只和他说了这句,便再不肯与他多说半句话。
      但是退,岂是那么容易退掉的?
      庄进懊恼为难不已,别家也就罢了,但是曹家不太行啊。
      别看现在庄家蒸蒸日上,县令都是他的座上宾,然而也别前推八九年,就是前年,曹家也比庄家强。
      做人要凭良心,曹员外从南边回来后,上万两的银子如同流水般散了出去,建庙修桥、铺路挖渠、建立义田、组建宾兴……
      庙被庄进设为私塾、桥路庄进走着、水渠庄进用着、庄家也曾被义田救济过,而宾兴更不用说了,这是庄绍光不用考虑钱财埋头读书的重要原因。
      不知不觉,庄家受了不少曹家的恩惠,如今却因为庄家起来了,就不顾旧恩,违背信义,毁了婚约,这着实让庄进为难啊。
      再者,当场还有村长,若无信无义,只怕毁了婚约,庄进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但是庄绍光中进士,成为有储相之称的庶吉士,如今庄绍宗年少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
      故而,无论是庄进还是沈母,一开始都没打算在本县为庄绍宗找人家,而是托老大在京师找。
      这可如何是好啊!庄进左右为难,一筹莫展。
      他勉强集中精神,与学生们讲完课,回到家中。此时还未过六月,但庄进却感到如冰窖一般冷。
      沈母依然沉着脸不和说他一句话,收拾碗筷弄得震天响,生怕庄进不知道她的不满似的。
      庄进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心中哀叹着家有悍妻啊。
      下午,庄绍耀如往常一样从镇上回来,一打照面,就敏锐发觉母亲心情不好,思来想去仍不知缘由。
      晚饭时,庄进才悠悠回来,沈母的脸色更难看了。庄绍耀低着头喝粥,余光瞥瞥这个,瞧瞧那个,心中猜度,莫非老爹要纳妾?
      他的同窗毛大器家正闹全武行呢,据说是毛大器的爹要纳妾,毛大器娘拿着扫帚,两人对打,毛大器被飞来的鞋子砸青了额头。
      想罢,庄绍耀偷偷瞪了眼老爹,这老头该不会为老不尊吧。
      “看什么看?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眼珠子滚来滚去,瞧着就是个贼。”沈母突然喝道。
      庄进父子下意识挺直腰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拿着筷子吃眼前的那盘菜。
      “多吃些肉。”沈母将庄进面前的炒肉片换了庄绍耀眼前的果仁空心菜。
      庄绍耀一愣,口里说着谢谢娘,心里对果仁空心菜恋恋不舍,大夏天谁爱吃油腻腻的肥肉啊!
      但是庄绍耀不敢说,只能强制自己接受这份沉甸甸的母爱。
      吃完一顿气氛诡谲的饭,沈母回屋继续缝制衣服,庄进与庄绍耀面面相觑。
      “爹,要不你给娘认个错吧。”庄绍耀受不了这种氛围,出口劝庄进道。
      “去写你的课业。”庄进哼了一声,甩袖而去。庄绍耀摸着脑袋,叹气不已。
      大人生气,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小孩?
      庄进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进去,沈母正在灯下做衣服,是他的那件宝蓝色衣服。
      “阿迎……”
      沈母啪地一下将布料拍在桌子上,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沈母年轻时也是一个爽利的人儿。
      庄进涨红了脸,道:“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