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说不定就能搞明白那试剂是什么了呢，竟然藏在一个进不去的门里。
出于一个科研人员最基本的素质——好奇心，主管就这样做了一个背后灵。
*
主管花了一些时间，从女孩与同事的交谈中得知了她叫Elijah，是这所研究所的一个边缘研究员。
因为加入时间不长，且不是很有经验，做事又有些毛毛躁躁的，所以拥有的权限很低，只能做一些记录的工作。
她很希望能够为这所研究所的实验帮上忙，但是一直被排斥出核心圈让她很不甘。
主管甚至能从她那模糊的脸上看到向上的欲望与执拗。
主管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觉得这女孩那么熟悉了。
她给他的感觉就像Malkuth，那个努力而有些急躁的部长。
*
这场梦很长，很片段，不知不觉就过了好几天。
主管亲眼看见那女孩在自己的房间里给自己注射那天从门后偷拿出来的试剂。
试剂名叫Cojito，主管已经搞明白了。
Elijah边给自己注射试剂，边自己记录身体的变化。
她每天注射的量都很少，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等到主管终于发现那试剂并不适合给人类注射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
Elijah的指甲有些松动了，牙齿也不是很能咬动东西了。
某一天她吃午饭的时候，主管清晰的看到她连面包都无法咬下，只能用手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再泡水喝。
如果面包是很厚的那种，她的指甲也会因为受力作用有离开血肉的迹象。
很痛苦吧。
即使脸部模糊，但也能分辨出的一直以来的笑容都没有了，声音也不再活力充沛了。
有气无力的。
病弱的。
为了不让人发现而故意躲藏着的。
连最后的求救都无法主动发出，只能痛苦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等着人发现。
真绝望啊。
【…主管。您知道指甲脱落是什么感觉吗……*】
是这个意思啊。
Malkuth。
*
主管什么都做不到。
他不能发出能让人听到的声音。
他不能触碰到任何东西。
他不能安慰这个莽撞而努力的女孩。
他只能坐在痛苦的女孩身边，抱着膝，听着，将眼睛挪开。
他不想看他认识的人如此痛苦，但他又没办法就这么离开。
从主管认出Malkuth来之后，主管就能看清她的脸了。
那张熟悉的，可爱的，总是朝气的脸已经被汗水和泪水浸湿，又蹭到了地板上的泥土，还有血丝断断续续地浮现。
不愿看。
不愿想。
不愿听。
又不愿离开。
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
主管清醒地知道这一点。
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这痛苦。
*
Elijiah的疼痛经历转折到来了。
因为终于有人从忙碌的实验中抽出时间，发现这个活泼的记录人员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了。
照她的性子应该非常积极地自荐参与各种工作，但是没有，这让经常和她共事并总是为她头疼的一个研究人员觉得不对劲。
那人于是向上面汇报并拿到了Elijiah的房间钥匙，去Elijiah的房间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看到了有着极其惨状的Elijiah。
她逃出了房间。
关门的声音甚至没办法唤回疼痛中的Elijiah的神智。
主管看着那个女性研究员就这么逃离了。
但他清楚这不会是结束。
一会就该有人来了。
研究人员的胆子没有小的。
但是，听着身旁女孩的断断续续的哀声。
想着之前Malkuth崩溃后的绝望自语。
主管突然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
许多人来到了这里。
喧杂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女孩的思维。
她睁眼看到了面前黑色的裤腿和黑皮鞋。
她艰难抬头看到了一张脸，她熟悉的，憧憬的，尊敬的，敬佩的，这所研究所领导人的脸。
那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金色的眼睛中充斥着她看不懂的许多。
“…求求…您…杀了我…求您…”
破碎的声音从剧痛的喉咙传出。
Elijiah希望地看着他，直直的盯着他。
泪水又涌出了。
“…求您……”
“…杀……”
[不可能了。]
主管就坐在地上，他知道不可能了，就算这个领导人的脸也被迷雾笼罩，他看不清。
但是，不可能了。
如果一个没有被注射到人体的试剂被这么使用了。
而这个试剂本来就有要注射人体的研究方向。
那么，像女孩这样主动注射过的，即将快死了的，实验体。
就不可能就按照她的想法就这么死去。
这是浪费。
尤其是在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实验所。
领导人沉默着。
主管仿佛看到了那迷雾之下的金色的眼。
有着绝望和疲惫，疯狂和平静，不忍和理智，抉择和撕扯。
……人与人之间是如何在看不清样貌的情况下，如此清晰的剖析另一个人呢？
“…求…呃呃……您…”
主管闭上了眼。
“…A先生……”
[…主管。]
他知道这个领导人是谁了。
*
迷雾之下，那个有着一张与主管一样的脸的青年。
最终转过了身。
他说：
“将她带回去。”
“继续观察。”
*
主管听到了狂笑。
哭泣中的狂笑。
*
他实在是一个冷静而理智的领导人。
第26章 藻啊你在干什么？！
主管醒了。
他睁开了眼。
沉默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也或许什么都没想。
脑子乱乱的。
很失落的情绪充斥在心间。
无力感，倦怠感……这些负面情绪缭绕在主管周身，挥之不去。
主管并不是完美主义。
他清楚的知道怎样做才能让自己舒适。
主管也知道，他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如果不是无法反抗，他大概不会去当什么领导人。
他只会找一个自己的舒适圈，用自己的才能，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翼」做高层，然后学学新知识，搞搞研究，保证自己一辈子安然度过。
他就是这样的人。
那么，这样的他，究竟是怎样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呢。
一个只能冷漠发令的人。
不只是Malkuth，其他部长们生前也都是人类吧。
都是死在他的手上吗？
不惜折磨这么多生命也要进行下去的研究……
Cojito……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
“早安，主管。”
新的一天，秘书小姐也很敬业地准备好了营养俱全的丰盛早餐。
程序化的微笑挂在脸上。
依旧闭着眼。
“…早安，安吉拉。”
“您今天很没精神呢。”
“…嗯，昨天没有睡好。”主管只是点点头，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明显到如此外放了，于是迅速调整心态。
他做到了餐桌前，看着丰盛的早餐，对安吉拉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为我准备早餐。”
安吉拉漂亮的脸上笑容真实了点。
“这是我该做的。”
沉默。
因为AI是不用吃东西的，并且也尝不出味道，所以只有主管一个人在动作。
安吉拉站在一旁，如同一副静态的图。
早餐比之前美味了不少。
看起来安吉拉真的吸取了自己的不少建议，也没在面包里放萝卜丁了。
主管低沉的心情也终于好转了些。
在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之前，因为一些碎片证据而给自己定罪，让自己如此消沉影响工作可不行。
迟早会明白的。
现在想也没什么用。
打起精神来，先去看看Malkuth吧。
*
控制部已经忙碌起来了。
员工们正在为昨天的意外造成的损失进行灾后处理，命令的文件一份一份从控制部部长办公室里传出来。
Malkuth站在办公桌前，一手撑在桌面，一手滑动着控制部的控制屏幕，在连接着每个控制部员工的耳麦里有条不紊地发出行动指令。
等Malkuth注意到主管到来时，已经是所有大方面都处理完之后了。
“主管，早安！”
“早安，你现在看起来精神不错。”
看起来是放下了。
更自信地说出了打气加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