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赞迪克无视菇菇的眼神，用略带沙哑的少年音缓缓说出那句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为之苦恼烦躁与困惑最后却背离的一句话：
“生命的重量逾于一切科技与研究包括生命本身。”
祝安沉默半晌，问：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赞迪克平静道：
“每过几十年，那家伙都会将自己的的切片投注在七国国家。”
祝安上下扫视赞迪克，视线停留在他指腹上的厚茧意有所指道：
“看来你生论派的实践知识涨了不少呢。”
赞迪克理所应当道：
“您说过，劳动最光荣。”全然不提自己被逼迫着不用耕地机亲自下地时的满腹咒骂。
祝安定定看了赞迪克两秒，嗤笑一声。
“好一个我说过。”她深吸几口气，压下自己的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我问你，你脑中的记忆到了哪里？”
赞迪克平静道：“在开始时除了基础信息外什么也没有。”
祝安呼吸一滞，
祝安身后菇菇张牙舞爪的气势也一褪。
祝安追问道：
“后来呢？”
“后来我得到了教令院的记忆。”赞迪克无不嘲讽地想，那家伙面对他们这些消耗品守着那些记忆就像是守着宝藏的巨龙，生怕一丝一毫被他们侵染. 。
“原来是这样。”菇菇落到祝安身后，面上有些犹豫。它望了望祝安又望了望赞迪克决定暂时不说话。
祝安静了一会儿，手紧紧攥起，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就要给某人一拳。
她吐出一口浊气，声音轻地几乎听不到：
“他可真是好算计。”
祝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对赞迪克说：
“你们的记忆应该可以共享对吧？”
“是。”
“好。”祝安语调轻松道：
“我希望你能永远不去不去接收他们的记忆包括一切知识技能各种实验，可以做到嘛？”
赞迪克将内心的想法如实相告，
“我想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只有能不能做到没有可不可以。”
祝安巧笑嫣然，
“那我就问问你想不想这样做。”
偷摸观察了一番祝安的神色，赞迪克在自己的生命和知识面前从心选择了自己的生命。毕竟知识可以重新获取但生命只有一次，他诚恳道：
“老师，我想。”似乎觉得自己的决心不够，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已经迫不及待拜托他们的桎梏了。”
祝安愉悦地勾起唇，嘴里哼出歌来，她伸出手，柔柔道：
“闭上眼睛，放心不会痛的。”
赞迪克乖顺地闭上眼，纤长的睫毛扫下眼睑。
祝安以歌曲为掩饰，发动言灵。
“忘记吧，解除吧，身陷牢笼的孩子~ ”解除所有博士切片间的联系
“翅膀会重新带你展翅高飞~ ”每个切片间会成为独立个体，他们之间永远仇恨加深，相互争斗直至死亡
“明日的美好等待着你~”每当他们对与其同等的生命有一丝恶意，死亡的诅咒也会堆积叠加。
“自由的未来等待着你~”于此同时，他们所信赖的力量，智慧也会一点点消退直至变成一事无成的普通人。
祝安放下手，挑眉看向还闭着眼睛的赞迪克
“好了，睁眼吧。”
赞迪克面上先是浮现一丝茫然，然后感受到自己的意识之间隐约被制约的意识消失不见。他略为不可置信道：
“就这样？好了？”
祝安不置可否，
“你现在有什么感受吗？”
赞迪克嘴角的笑容越放越大，
“好，很好，好的不得了。”他几乎喟叹道：
“您真是……若非知晓您的部分信息，我几乎以为您是一名神明了。”
祝安摊手，
“我也希望我是，但很可惜我不是。”哪有什么天生寿命悠久的神明辛辛苦苦几经生死才换取些许寿命……哦，不对，除了处于魔神战争的神明。
她面色一正;
“说正经的，我做这些事情也是希望你能为我做一件事。”
赞迪克问：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祝安似笑非笑道：
“当然没有，我希望你可以去找寻世界的真相。”
“好。”赞迪克表示明白。
“那我该如何将这些告知于你呢？”
祝安摸了摸下巴，
“若是你有机会再见到我就告诉我吧。”
赞迪克答应下来，他又问
“在去做这件事此之前，我能否跟在您身边呢？”
“不可以！”听到主人身边要多一个人，装雕像的菇菇坐不住了，它拉了拉祝安后背的衣服。
祝安安抚性摸了摸菇菇的头，拒绝道：
“你也听到了，我们选择拒绝，另外我要做的事情也不适合有你跟着。”
赞迪克没问原因，他明了地点头，余光撇见菇菇，眼中划过微不可见的妒意。
一个非人生物竟如此幸运，唯独有它可在她几世的旅途相伴在身边，即使什么也不能帮助她，也依旧占据着她心中最独特的位置。
菇菇身后有些发冷，它在祝安背后越贴越紧。后来几乎是手脚并用扒在祝安身上。
祝安警告地看了赞迪克一眼，
“你有你的事情，我有我的任务，我们就此别过吧。希望你下次找到我时，能给我想要的答案。”
赞迪克意味深长道：
“身为您的学生，我想提醒您一句，将同伴在真空环境下养大可不是好的选择，若是有一日意外来临，对方极有可能失去存活的可能性。”
祝安的脸冷得冻人。
赞迪克当即转身离开，
“再见了我的老师，下次我会带来您想要的答案。”
赞迪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菇菇小心翼翼观察着祝安不好的脸色。
“主……主人。”
“抱歉。”祝安揉揉眉心，思绪翻涌间面上恢复沉静。
菇菇眼巴巴望着祝安。
祝安笑了笑，敲了敲菇菇的头，
“想问什么就问吧？”
菇菇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
“主人不问我为什么拒绝那个人与我们同行吗？”
祝安故作沉思
“对啊，为什么我不问菇菇为什么我拒绝那个人与我们同行呢？”
菇菇拉了拉祝安衣袖
“是呀主人，为什么？”
祝安一手握拳敲掌
“我知道了，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菇菇对这个答案晕晕乎乎的，它说：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祝安也没有卖关子，她一向乐于向亲近的人表达自己的情感，她一字一句对菇菇说：
“不需要理由，就是因为菇菇不愿意。”
“唉？”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菇菇的小细手不可思议指向自己，它歪头道：
“我。”
“对啊。”祝安捏了捏菇菇的小手，说：
“我们是不可分割的家人与团体，携手度过漫长的旅行，第三个人的存在并非必须。而我的心偏向菇菇，既然菇菇不想他加入，那么我自然也会拒绝。”
“我——”菇菇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它乌溜溜的眼睛呆呆盯着祝安，动也不动，活像只雕塑小偶。
祝安笑着戳了戳小蘑菇的鼻子，
“怎么不说话了，菇菇？”
“呜呜呜——”菇菇扑到祝安怀里，
“菇菇感觉自己的芯片热热的，CPU都要烧了。”
祝安抱紧菇菇，
“这是人类情感波动的现象，说明菇菇也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菇菇从当初的固定程序中只会撒娇卖萌的模拟生物越来越像一个人，未来的征兆也预示着自己的将会与它分开。离开了我，一个情感懵懂的非人类来该怎么生活呢？
祝安心下涌起深深的忧虑，她看着怀里欢欢喜喜的小蘑菇，想：
现在时间紧迫快速让菇菇成长起来明显不现实，我或许可以找一人……
她脑中快速划过各个国家的地貌。
首先挑选能让菇菇过得舒适的环境，根据蘑菇的生长状况，首选国家有三个——璃月，须弥，蒙德。
菇菇是智能造物，今后所需要的教育资源自然要尽善尽美。须弥六个派系各有千秋，璃月基础设施尽善尽美。
那么暂时排除蒙德，可璃月与须弥的内卷程度比蒙德要深的多，菇菇看起来也不是喜欢学习的个性，很明显生活脚步慢的蒙德比前两个选择更合适。
从此方面看这三个国家各有优势，那就从另一方面看。
祝安面前闪过一张张面孔，定格在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上。
“主人？”菇菇仰着头看祝安
“为什么不理菇菇了。”
祝安低头直视菇菇，认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