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赤井从前是认为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人鱼的。
但他自己莫名掉入水域以后获得了变性能力，那么所谓的人鱼，也确实有可能是真的。
而从这个角度思考，自己获得的能力，似乎也有了可以调查的渠道：水域是否是偶然出现的，世界上还存在其他水域和其他特殊能力吗，组织认为玛格丽特的异常是否就和水域有关……
赤井有许许多多的疑问。
但这些疑问都抵不过他对琴酒的忌惮。
比起其他，琴酒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赤井对人鱼没有兴趣，对长生不老也没有兴趣。
如果可以调查自身变性能力的根源，那他也不会放弃——但琴酒特意邀请他，会和这有关吗？
想到这里，赤井自然而然从长生不老联想到飞跃死亡。作为一个，不，半个英国人，他有些好奇地想，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魔法吗？
要是十一岁时能收到猫头鹰寄来的信就好了。
不过巫师就算存在也没什么杀伤力，念咒的时间足够赤井接近巫师掰断魔杖了，所以他现在是以一个轻松的态度去想象可能存在的魔法的。
在他没有亲眼见到世界上存在的非自然现象时，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影响到他本身，哪怕他自己就是非自然的，不科学的化身。
只有琴酒。
只有琴酒，他没有办法做足够多的应急预案去处理。
赤井并不认为自己对琴酒的忌惮是应激反应。
而琴酒也确实打算在任务里好好观察莱伊。
他对莱伊的印象，还是上一次小巷子里短兵相接的黑发男人。那之后他只通过间接渠道了解过莱伊。
以他的权限可以看到莱伊的任务记录。
在拿到代号之前，莱伊独自完成过许多任务，下手比玛格丽特在他这里的任务记录还要更加狠辣。
而拿到代号之后，那个男人看似安于做朗姆的工具了。
似乎经常找不到行踪，这时候据说他是在调查玛格丽特。
而玛格丽特有时候也会以调查莱伊为理由拒绝任务。
这两对兄妹在组织不少代号成员眼中是绝对对立的。而在美国的任务中，自己完成任务的一些情况也确实被朗姆所知，在高层会议中被朗姆拿来挖苦他。
可他确信那时候自己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琴酒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
与其说是莱伊跟踪他发现的情报，更大的可能是玛格丽特告诉他的。
这就是琴酒的判断了：这对兄妹借由表面上的对立，相互给对方传递情报，帮助彼此打入组织的更深处。
但玛格丽特确实会受到莱伊影响。
她仿佛只在兄妹关系上心软。
那样柔软的，动摇的眼神不会是错觉，冰块碎裂时那双绿眼睛里有着某些他感到厌烦的东西。
那么莱伊呢？
莱伊也会动摇吗？
琴酒不承认自己是在护短。
他只是觉得，如果玛格丽特动摇了，但莱伊却没有，那么自己和朗姆的交锋，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输掉了。
而他从不喜欢，也不打算输。
就让他好好观察吧。
莱伊和玛格丽特更深层次的关系，这对兄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以及……莱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琴酒二号”这样的传言，就算只在底层人员口中流传也太离谱了。
第38章
时间很快来到了任务当天。
雪莉是不知道任务背后的故事的。她带着检测用的仪器,被琴酒护送着从实验室出来，在码头等着上船。
赤井过来和他们会合时，雪莉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她见过玛格丽特,不止一次,也知道玛格丽特和自己姐姐的关系变得很不错。她一直认为玛格丽特也是个危险的人（能和琴酒产生关系就不可能是好人），说的什么和哥哥的混乱关系都是为了欺骗自己姐姐,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哥哥”。
但这个人就是玛格丽特的哥哥吧。这个代号是莱伊的家伙。
见到莱伊的第一眼, 雪莉心中对玛格丽特的敌意就下降了。
其实她从不干涉姐姐的交友情况，只是本能担心姐姐的安危。要说利用,已经是代号成员的玛格丽特其实没有什么可利用姐姐的地方,而玛格丽特好像也从不向姐姐打听自己的研究内容，只是聊很普通的日常和姐妹感情。她有时候也明白，自己似乎是很羡慕玛格丽特可以随时联系姐姐,随时和姐姐见面的这种“待遇”。
而见到莱伊的第一眼，这个男人和琴酒过度的相似性和让人心中生寒的气息让她直接给莱伊打了标签。
莱伊则先看了一眼雪莉。
然后他站在距离琴酒不近不远的地方，思考了一下朗姆和琴酒的关系, 再思考了一下玛格丽特和莱伊的关系后，不阴不阳地开口：“参与任务的人已经到齐了吗”
琴酒灭掉握在手里的烟：“上船，去人鱼岛。”
伏特加不在。执行任务的只有他, 雪莉和琴酒。
对赤井来说,少了伏特加一个很明显的缓冲,局势就又比想象得要差一点。他沉默着帮着雪莉搬运仪器（琴酒当然是不动的，那他也不能就看着小姑娘抬着仪器举步维艰）。船票在琴酒手上,琴酒将雪莉安排在自己和莱伊的中间房间，如果发生意外，比如有人突然袭击，他和莱伊都能在最短时间解决。
而赤井运完仪器, 见雪莉对自己的排斥，也不打算多和雪莉交流。
他思考了一会儿，只回自己房间放了行李，就敲响了琴酒房间的房门。
等待别人攻击不是他的性格。
他很确定目前为止他没有展现出破绽，否则朗姆不会是这个态度（朗姆还打算让他在这个任务中继续找琴酒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琴酒的目的，而这需要他主动出击。
琴酒打开门示意他进来，赤井走进房间后没有靠近而是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冷淡道：“琴酒，我需要知道任务的更多细节。”
“先说说你查到了什么。”琴酒道。
给莱伊的邮件，琴酒也布置了事前探查的任务，不过不是很明确要求搜集情报，而是搜集相关信息。那么按照任务流程，莱伊原本就应该找到机会向他汇报。
但来得很早。
琴酒据此做出侧写：莱伊是个更喜欢主动出击的人。
莱伊在言简意赅描述他搜集到的情报，比如人鱼岛的一些过去，人鱼岛的庆典情况，所谓人鱼和长寿的传言的具体内容，和大半年前发生过的那次案件。
一些听上去就很离谱的传言莱伊没有说。
他简单讲完后看着琴酒：“我认为调查的关键是大半年前据说被找到的被烧死的人鱼的尸骨。”
“人鱼的尸骨就埋葬在神社后。”琴酒同样搜集到了对应的情报。
他冷淡道：“既然你说这是调查的关键，那么准备好挖坟的工具吧。”
莱伊：“……挖坟”
“怎么，不是你说的吗”琴酒冷笑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人鱼的尸体挖出来，让雪莉进行化验。她带着的化验器材不就是这么用的吗”
赤井想，所谓的实验仪器应该不是这种用法，至少不应该是这种简单粗暴的用法。
但他听过琴酒对组织一些实验的评价。
也明白琴酒对组织实验的态度。
他很明显就不是那种会尊重科学人才的人，而他对雪莉的态度也证明了这一点。
以莱伊的身份，他当然不会去说服琴酒，也不会说“你这样太不尊重雪莉”这样的话。这种话可以当做小报告说给朗姆听，比如“虽然琴酒是雪莉的'监护人'但琴酒很不尊重雪莉”什么的。
他思考了一下挖坟这个命令，抬眼很直接地直视琴酒的眼睛：“琴酒，你在故意找茬吗”
琴酒的半张脸还被掩盖在黑色长风衣的立领里。
但他看着赤井的眼神冷了下来：“莱伊。”
他念出了赤井的代号。
不是用的咏叹调，甚至没什么语气，但赤井莫名就想到了哈姆雷特或者基督山伯爵，总之是什么经典舞台剧里的那种刮风打雷的特殊音效。
“还是说，你在帮玛格丽特。”赤井说，“她很讨厌我，所以你在帮她找碴”
“行动组的，首席杀手，琴酒，大人。”他一字一句念着，同样没什么语气，甚至眼神也很平静，“居然也会做公报私仇这样的事吗真是吓了我一跳。”
船舱外，海浪拍打着船舷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在隔了一层船身钢板的船舱里，隔着两米距离的两个人同时动了。
琴酒直接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枪，赤井却是赤手空拳冲上去的。
他压低身体，倾斜上半身，放低重心以后，利用脚尖蹬地的冲击力直接冲到琴酒面前。
在玛格丽特时他很喜欢琴酒那头金色的长发。
他一度思考琴酒的头发到底是怎么保养的，顺滑又反光，在黑夜里很亮，却又吸收了周围的光源，让琴酒这个人周身的一切都变得更加黑暗。